一辆辆车来来往往。
李前程将车子停在酒店门口，下了车。
大门口，站着两排迎宾小姐，她们都穿着红色旗袍，在倒春寒的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但仍旧对着进出的宾客强颜欢笑。
四五个人站在门口寒暄。
李前程领着姜玉婷往门口走。
“这谁啊？”
两人的出现，很快吸引了门口四个五人的注意力。
有人不认识李前程，出言询问。
能来往于这家私人会馆的，都是非富即贵，不认识就意味着这人不属于上流圈子。
“这你都不认识，这是前程美食的老总，李前程！”
“哦，他啊。”
中年男人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哼了两声。
门口迎宾的秃顶男人，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齐总，外面太冷了，里面请，别冻着。”
“你请了他？”
“我没请他。”
“这么说，就是他自己来的？”
中年男人随口问了一句。
“谁知道呢。”
秃顶男人迎着对方的话，笑了笑，“今天咱们这场饭局的级别很高，没被邀请的人，肯定是不能入内的。”
“嗯。”
金丝眼镜男人满意颔首，迈步走了进去。
秃顶男人身旁站着的一个美妇人，朝着他投来了询问的眼色。
秃顶男人小声解释道：“金沙药业知道吧？去年应该要被评为省里面的明星企业，被前程美食给挤下去了。”
“哦。”
旗袍美妇人点了点头，心领神会。
前程美食的确很厉害，这一点毋庸置疑。放眼全省，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但，那又怎么样，说到底，还是一介白衣。
私人企业罢了。
八十年代，最牛逼的还是国企。在大块头的国企面前，再牛逼的私人企业就是个弟弟。
金沙药业就是国企。
人家有着天然的优势，看不起前程美食，一来是思维惯性使然，二来是真的看不起。
“你好，欢迎来到金桥公馆。我叫姚正明。”
秃头男人说着，伸出了手。
“你好。”
李前程伸手和他握了握，“我是前程美食的李前程。”
他指了指姜玉婷，“这是我爱人。”
姚正明点了点头，态度不冷不热。
姜玉婷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感觉下身有些冷。
“咱们进去吧。”
李前程护着妻子，正要往里走。姚正明往前拦了拦，“李总，我好像没邀请过你吧？”
李前程打量了几眼，眼前这个秃头中年男人，看对方这语气，似乎和自己有点恩怨的样子。
但他确定自己没见过此人，开口道：“马博文，马总邀请我过来的。你不信的话，可以找他确认。”
见对方仍旧没有让开的意思，李前程皱眉，“外面有点冷，能不能先让我老婆进去。”
“不好意思。我得先跟马总确认一下。今天的饭局，来的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要是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骚乱，我付不了这个责任。”
姚正明一脸的傲气，显然不打算卖李前程面子。
反正他是吃国企的饭，跟对方八竿子打不着。没有利益牵绊的情况下，还是卖齐总一个面子，挤兑挤兑李前程，更为合适。
他没打算把人得罪死，反正只是挤兑一下而已，又补充了一句，“外面的确冷，不如这样，你和你爱人先去车上等着吧。这场饭局是我组织的，安全为重。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李总多担待。”
“赵总，这么做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不就是开了几个破厂子吧，没必要给这种人面子。”
有人阴阳怪气。
李前程开了十几家厂子的事情，因为当下年代信息的滞涩，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大部分人，甚至是商业圈子的人，对于他的了解，仅限于白手起家的先进典型。
相对而言，他在本地的名气不显，倒是在南方那边，名气更大一些。
听着众人的揶揄，李前程脸色沉了下来。
姜玉婷见丈夫生气，连忙劝说道：“没事儿，咱们去车上等一等。等马总来了，咱们再进去。”
“等个屁！”
李前程就走，“这饭局太高端了，我吃不起。咱们回去，别把我老婆冻坏了。”
姜玉婷被他拉着，一路往停车场走去。
身后众人纷纷讥笑。
“什么东西，还真以为自己开了几个破厂子，就了不得了。”
“就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一口一个马总，马总都调任走了，以为攀上高枝儿？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都不懂，土包子！”
“这位李总，钱是有的。听说一年光是纳税，都不少钱。”
“那又怎么样，暴发户而已。以为有点钱，就能跟咱们这些上流圈子搭上线，想的美。”
李前程刚走到车边，刚打开车门。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李总，刚来就要走啊？”
李前程回头，马博文站在他的身后，笑着走了过来。
见了他，李前程调侃道：“门口那个看大门儿的，好像叫什么赵总。他可是凶的很，狺狺狂吠，不让我进门。”
这人把人比作狗了。
马博文愣了愣，哑然失笑，“那个赵总啊，就是一个掮客。不是本地人。没想到，胆子挺大，都欺负到咱们本地人头上来了，走，一块儿过去。把这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教训一顿。”
李前程没有动作，点燃一根烟。
马博文见他余怒未消，笑了笑，“走，走，别生气，给老哥我一个面子。既来之，则安之嘛。”
他说着，又看向了姜玉婷，有些不确定，“这位是，弟妹？”
姜玉婷有些局促地点头打招呼，“马总好。”
“嗯，好，好。”
马博文看向李前程，“我记得之前见过弟妹一回的，这才多久不见。弟妹又漂亮了。不得不说，李总还是很懂得养人的。”
姜玉婷羞赧地低下头。
“走，走，走，找他麻烦去！咱们不能吃这个亏！”
“李总在商业，叱咤风云，姓赵的，连李总都不认识，瞎了他的狗眼。”
马博文连说带哄。
李前程也不是真的跟他生气，双方也算是老熟人了。既然来了，就肯定要马博文一个面子，哪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两人从停车场离开。
门口。
掮客赵总仍旧站着，迎来送往。
瞧见马博文，呵呵一笑，“马总大驾光临，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去接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