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平米，不算前面的花圃。如果房子临海，还自带一片沙滩。纯房子的话，五十万打底。零零碎碎的东西算起来，八十万上下。买的起么？这位老板？”
女销售一脸嫌弃地看着李前程。
“八十万，挺便宜的。”
李前程咋了咂嘴。
此话一出，众人哈哈大笑。谁也没料到，这个进来蹭空调的家伙，竟然能说出这种大话。就连老四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给你们倒点水吧，要凉的还是要热的？”
周燕子温柔地问了一句。
她倒是没笑，八十万对她来说的确是个天文数字。
但男人么，出门在外，总会吹点牛显摆。自己家里的两个哥哥也这样，就连父亲同样如此。
吹牛在她看来，不算什么，倒显得亲近。
那些真材实料的大老板，才会让她觉得拘束和遥远。
“要什么热的，给他们自来水就行。”
梁姐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其余人也同样抱着看戏的表情。
用自来水招待客人，自然不妥。
周燕子没听梁姐的，自顾自地去倒了两杯热水过来，放在桌案上，“你们两个也是来大城市打工的吧？”
“对，我是农村人。他不是。”
李前程指了指老四。
后者微微一笑，等着看李前程的笑话。
他本来以为这位李大师会知难而退，搓搓他的锐气，让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出乎他的意料，李前程竟然开始当众吹牛。这么一来，看他接下来该怎么收场。
“你刚上班不久吧？”
李前程端起那杯开水，随口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
李前程当然知道，不止他知道，谁看了周燕子，都会知道，这个小姑娘是新来的。身上带着一丝农村人的质朴和刚入社会的傻气。
“是啊，我大舅是城里人。他带我出来，说让我见一见世面，嫁个城里人，吃上公粮。”
周燕子说着话，脸上带着腼腆的笑。
和陌生人说话，一点防备心都没有，把自己的底细抖了个干干净净。
李前程对这个小姑娘很有好感，“吃工商粮挺好的，你们这里的房子都有多大平米的？”
“哟，装的还挺像。”
梁姐满脸不屑，“来城里一趟，攒了点钱不容易吧？还是回村里盖房子吧。就怕你回去都不一定有盖房子的钱。”
她摸出一盒女士香烟，抽出一根点燃。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兜里比脸还干净，还非得装有钱人。来大城市看一看就得了，要吹牛也留着回去吹。在外面，容易露馅儿。”
“你们对待客户就这个态度？”
李前程皱了皱眉。
老四倒是在一旁惬意地看着戏。
“你是客户么？人家买的起房的才叫客户，买不起装什么大爷？乡巴佬，让你呆在这里吹空调，已经很对得起你了。你还得寸进尺，穷显摆什么？不买房就滚出去！”
“就是啊。我们这里的房子最少也得六七十万。你们有这么多钱么？”
一个女子瞥了坐在沙发上的老四一眼。
老四耸了耸肩，“我没有，他有啊。”
这话明显是在拱火，他是打定主意，要让李前程出糗。他料想，李前程绝对拿不出这么多钱。
现在无非是被一帮娘们挤兑，有些下不来台，出于自尊，打肿脸充胖子。
这下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没想到，李大师还是这么死爱面子的一个人。
“他有六七十万？简直笑死人了。”
一个女子调侃道：“我看你们兜里能掏出六七十块就不得了了。乡巴佬，穷光蛋，也敢在我们面前炫耀。赶紧走，别脏了这地方。”
这话是连着老四一起骂了。
他皱了皱眉，不想跟这帮大陆妹一般见识，“你们什么态度？来者是客，这个规矩都不懂？信不信我投诉你们？”
这话一出。
众人又笑了。
这里连售楼部的概念都没有，投诉的概念就更超前了。
先不说有没有地方投诉，就算有，也不怕他们投诉。
“哥，别生气。咱们从村子里出来的，来大城市受点气很正常。别搭理她们就是。”
周燕子小声安抚了一句。
“我没生气。”
李前程刚说完这话，就拍了拍桌子，“我决定了，就在这里买房。”
“哥，你还说你没生气。”
“我真没生气。”
李前程开口问道：“你在这里卖房有没有提成，提成多少？”
“我也不是很懂，不过听她们说，卖出一套房子，最少有两三万的奖金。另外，如果勾搭上了有钱人，一辈子都不愁吃喝。”
周燕子老老实实地说道。
李前程忍不住笑了。
这丫头什么话都往外面捅。
不过他就是欣赏对方的实诚，打算让她拿点提成。
“我说新来的，你跟这穷鬼叽叽歪歪什么呢？还不把他轰出去。”
“就是，你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还真指望，能让这穷鬼买一套房？”
李前程皱了皱眉。
他还真就打算让这小姑娘拿一回提成，气死这群势利眼的拜金女。
他正准备拍板。
一辆车停在了路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不是徐总来了啊？”
梁姐有些雀跃，急忙站起身来，再也顾不上调侃李前程两人，她特意弄了弄头发，将上衣扣子解开了一颗。
其余的一众女销售也跟着起身，各个神采飞扬。
门外。
奔驰车打开，一个矮胖子推开车门下来。
他很矮，不到一米六的身高。
头上有些秃顶，大腹便便，整个人说不出的油腻，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嘴的黑牙。一看就知道，是平时吃槟榔吃的。
“哎呀，徐总。我说今天怎么感觉心情格外舒畅，原来是预感到您要过来啊。您瞧，咱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梁姐笑颜如花。
边说话，边上前拦住王总的胳膊，特意用高耸的胸部去触碰对方。
其余女销售也是纷纷上前，客气地不得了。
徐总“嗯”了一声。
视线在一众女销售身上一扫而过，目光所及，在众人胸脯和大腿根部的位置停留的时间最长。
模样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