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珠子一直,原来地震是巧合,横墙启动才是念那句话的后果!
这道活动墙的速度比刚才那道明显要快,我们几乎同时就跑了起来,赶在墙封住通道前堪堪跑过这二十几米的距离让自己从仅剩的缝隙中挤了过去。
然后我就觉得两脚不对劲,撕裂般的剧痛直贯头顶,人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
左臂还根本没恢复,甚至连一点知觉都没回来,不晓得为什么,这次进入地下后,感觉自我疗伤功能明显弱化了。
邱圆圆当然也停下来,“没事吧?”
“歇...歇一会儿”我喘着气道,“我大概...真的老了...”
邱圆圆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多久没年轻过了?”
我也想笑,可笑不出来,将身子靠上一边的金属壁,道:“至少我看上去不老对不对?”
除了那面伸出来的墙外周遭没有别的动静,邱圆圆干脆也背靠侧壁坐到我旁边,把枪放在地上,道:“你有不死的本事,却从来不想为自己争取些什么,真是少有。”
“那又怎样?”我回复,“如果你不会死呢,难道会有很大的野心?”
“那当然!”邱圆圆忽然捏了捏自己的拳头,骨节发出“咯咯”响,“我要是不死,绝对力争做第二个武则天,就算失败也没关系,一次次来就行了!”
她盯着自己的双拳,我却注视着她的脸庞,说实话从来没看到过这女孩内心的这一面,“小姑娘啊,你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吗?”我心里默默道,“不会死和当皇帝根本是两码事,别人不会因为你不死就尊你为老大,人心可没那么简单。”
武则天那时代我好像也干过一些不同寻常的事,但记忆已淡薄得无法提供任何细节。
我对她说道:“你真的要去干掉那个索多?”
“我没开玩笑”她看向我,“如果那样还救不了我妈,也算尽到做女儿的责任了,反正我早有思想准备,而且坚信邪不胜正!”
特工也是人,所以我不会责怪她仅仅为了私人目的加入这次冒险,尽管很清楚做成这件事的概率微乎其微,“这事杨平知道么?”我问。
邱圆圆摇了摇头:“他虽然跟你一样不会死,但绝不冲动,不会去做无畏的牺牲,说给他听他也不会帮我的。”
“那家伙很自私呢”我呼出口气,“就是不晓得他追寻的目标到底是啥”。
邱圆圆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然后却这样问。
“你的微信号叫圆圆不信邪,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绝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柔。”我回道。
邱圆圆笑了一下:“可是很多不知道我身份的男人都觉得我纤弱,都想把我当小鸟来呵护。”
凭她的外貌长久以来不用说肯定不缺追求者,“男人总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强势一定可以让女人乖乖听话,他们付出的疼爱,其实最终也只是为了让女人依偎在怀里来满足占有欲而已。”
这话或许有些绝对,“至少这也是一种目标是不是?”于是我也笑笑,“符合本能的目标”。
“嗯,有目标总比整日无所事事好。”邱圆圆抬头望着通道顶壁若有所思,“知道么,几个月前我在医院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很颓废,好像完全没有方向。”
我眉角抽了抽,思维仿佛瞬间飞回到了那时候,岳晓含还活得好好的,我也还没深度卷进这一系列该死的事里来。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我抽回思绪轻轻道。
邱圆圆转首凝视了我片刻,伸手捡枪起身,“你其实也有终极目标的,只不过你自己没意识到,或者早就忘了。”
我不禁一愣,“好了没时间浪费,起来吧,没出息的不死老妖。”她又道。
我发觉完全生不出气来,自己好像是没什么出息,也只不过当过伍子胥、马谡和李建成的部将、做过一回锦衣卫指挥佥事、在林则徐手下任副参尉帮着一起禁毒,还有...暂时想不起来了。
虽然双脚还疼得很,可我也明白不能在这儿久坐,于是摇晃着也站起来,“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你的?”
“没错”她只回答了两个字,转身迈开步子就走,连一点来搀我的意思都没有。
我只好叹了一下,也挪动两脚,这女孩说我有终极目标,会是什么?
“…之前,你不会死”我脑子一震,猛然想起很久前那次梦里的情景,听不清楚的“之前”前的话,难道就是我要去完成的目标?
看来自己是带着任务一直活下去的,只不过早就遗失了相关信息,果然不可能有免费长生不死这种好事—倒了八辈子霉的“好事”。
我尽力跟上邱圆圆,又回头瞅了一眼,那道横墙关得死死的,只是为何一念那句古蔔语就会出来一道墙呢?之前那一堵挡住了人形体怪物算我们走运,但那明显不是墙的本来目的,这些活动墙伸出来究竟意味着什么?
人形体最后那句意念还在我脑中回荡,它说它去找了索多才变成现在这样子,那它原本是啥样的,又为什么要去找索多?几十年前我遇到的那个它的同类,是否也有同样的遭遇?
察达鲁应该知道答案,可惜那厮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也许和他那些手下早已到了库伽罗。
索多不管是神是魔还是别的什么,明摆着不是我们人类能挑战的,邱圆圆没在将来的枪战现场看见自己,难不成真的是因为...
我不担心自己,那场枪战证明我回到了地面,世界也没有终结,那预示着我们的冒险不管多艰难最后都成功了,只是此时走在前面的那女孩子...
我不敢想下去,这时不晓得是不是错觉,我感到通道不再水平,似乎开始渐渐向下倾斜,虽然幅度很小。
“圆圆”我问前方离我已近十米的她,“你有没有感觉我们正在往下?”
“早感觉到了”这女孩没有回头,“前方有东西”。
我瞳孔一紧两眼朝前看去,邱圆圆视力远比我的好,因为在我视野里并没异样,绿幽幽的金属通道依然看不到尽头。
但这种视野并没保持多久,大约只再走了一分钟,视觉细胞就告诉我昏暗的绿光里出现了红色!
我看不清那是什么,唯一肯定的那不是一双眼睛,红色不是两个点而是一个面,就像一块大红幕挡住了通道。
“那红颜色有点反光,像是金属,也可能是液体,我们小心。”邱圆圆道,说话时已放慢脚步等我赶上去。
答案很快出来,我们并排朝前走了一百多米,这片红色就清晰显露在面前。
它的确竖直遮断了通道,不是金属,而是...我睁大了眼珠,那的确是液体!
红得犹如鲜血的液体,却不是血水,没有血腥味,事实上我没闻到任何异味,我们此刻就像站在水族馆里被钢化玻璃隔断的水截面前。
但这种液体的透明度不高,我只能看进去一米,没看到有生物在游。
“见鬼了”邱圆圆嘴里喃喃,“笔直定住不会倾泻的液体还是头一次看到”。
这当然反物理,我很确定这面液体墙没有任何可见的物体支撑,哪怕是透明玻璃,可那些红水就竖在眼前,仔细看会发现还微微流动着。
邱圆圆掏出手电,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照过去,然而这液体透光度确实极低,光束进去一米多,再深入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游泳怎么样?”她关掉电筒忽然问。
“你是说我们要跳进去?”我反问。
“还是那句话,没时间浪费。”邱圆圆道,“何况后面有墙堵住,这里又有这个,通道里的氧气迟早会用光。”
“我没问题,就算淹死大不了醒过来再游,可你呢?”我这样说了出来,这是很现实严肃的问题,讲实在的我真有股再念那句蔔语看看会发生什么的冲动。
“谁说我现在要游?”邱圆圆歪了歪脸蛋看我,“当然是你先进去试试”。
“我们就把接下来的通道当成一条地下河,你游进去看看前面是什么以及这液体对人体有没有伤害,你就算被腐蚀光了也会再活过来对不对?”
“这里氧气一个人的话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我在这儿等着。”她最后又加了一句。
我脑袋也歪了,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瞬间看不懂了眼前这女特工。
可理智告诉我她说的其实没错,于是我走上前,伸出右手去探了探,食指指尖接触液面的一刹那,一股透心的冰凉直钻进体内。
我抽回指头看了看,皮肤没有被侵蚀的迹象,也一点不痛,我把手指放到嘴边舔了舔,这液体跟普通纯水一样无味,也没想象中的粘稠,感觉就像是水里被灌了大量红色颜料。
邱圆圆一双美丽的眼眸盯着我,像是在看我会不会中毒,说实话我真想假装倒下去吓吓她。
“看样子没事”她等了几秒道,“你脱衣服游进去,看看前方多远才有没水的空间,我受过专业训练,一口气可以憋十分钟游上半公里,不过游速不能过快,如果前面有空间你最好估算一下距离。”
“瞧你那身子骨肺活量有那么大嘛”我嘴里嘀咕着,“你说什么!”她立刻瞪眼问。
“没...没什么”我抽了抽鼻子,结果又疼得一抖,“这液体很冰,你确定你能行?”然后问她。
“只要对人体无害,就当冬泳好了。”邱圆圆过去两步把自动步枪搁到了金属侧壁上,“关键是距离,只要不超过五百米我就有把握。”
她显然是认真的,我好像也没别的选择,瞅了瞅四周,真想在那些绿金属上东敲敲西碰碰,看看会不会触到个机关,但再一想还是保险点算了。
“要是液体无害,五百米外也有可以呼吸的空间,当中却有食人鱼呢?”虽然作为男人去探路理所应当,可我还是想吓吓她找点平衡。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喽”邱圆圆居然冲我做了个鬼脸,“把它们都赶出来,我们在这里吃顿生鱼片再走也行。”
“好了,快行动吧,别让我觉得你胆小!”她没等我出声竟又这样说。
其实我已经在脱牛仔衣,冰冷的水完全不可怕,单胳膊游泳也不是不会,可怕的是前方的未知。
但就在我去解裤子皮带时,“咕嘟咕嘟—”,一股炽烈的热气迎面扑来,那些红色液体竟然刹那间沸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