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瞳孔收缩,凝视着和自己搂在一起的这个叫岳婷伶的女熊孩子,突然抱她抱得更紧!
长久以来,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情感并不是完全建立在她和岳晓含长得一模一样基础上的。
“色大叔又趁机占我便宜了”这女孩道,语调中带着明显的疲累,“刚才真不想冲过来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稍稍放松,“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岳婷伶一把推开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我两手反撑地,这才看清这里的地面。
粉色的气流缭绕中,这地面不是金属也不是石质的,而是一种粉红色半透明类似玻璃的东西。
我肌肉用力也一下站起,“我说过自小就很特别,到了这里地下后发觉许多超能力都出来了。”岳婷伶眼睛瞅着那边光亮的巨型方框,“刚刚那里面的符号,不知怎么我好像都能看懂。”
她并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但“超能力”三个字似乎就是答案。“真的是四个小时么?”我问。
岳婷伶视线转向我,眼里划过丝惊讶:“你也看得懂?”
所以那翻译音不是幻听,的确只剩下四小时了,我点了点头深深呼吸一口定定神,环顾了下四周,道:“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
“有”她回道,“我看见一个穿着金属皮的傻大叔对着空气说话”。
什么!我脑子又一震,难不成自己之前见到的岳晓含和那个古代女人的确都只是幻影?
“你...你真的没看到除我之外的别人?”我还是有点不甘心。
“人是没有,怪物倒有一只,三个脑袋的怪胎,已经跑远了。”岳婷伶居然伸了个懒腰,“唉,真饿呢,让我吃你两块肉好不好?”
我注视了她两秒,把裸露的脑袋伸了过去:“尽管啃吧!”
我没有开玩笑,“呸!”不想这女孩做了个鬼脸,“才不要吃臭肉呢!”
鬼脸过后就是微笑,我望着她脏兮兮的脸庞,头一次觉得这女孩笑得是这样的好看。
我内心无法阻挡泛起一股激动,想再次紧紧拥抱这熊孩子,可就在这时,竖插在那里的兵器忽然开始动了!
我瞳孔再次收缩,那东西就像正被人拔出来一样,但我根本看不到有人。
柄身和头端终于震颤着被全部拔出,随即横了过来,尖角对准了这里—确切说对准了岳婷伶!
我脑中“轰”的一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窜过去想挡在她前面。
然而晚了一步,兵器的头部这次并未打开,但这女孩的身子却像被某种吸力吸住一样,一下子就被牵拉了过去!
然后我就看到那躯体如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般停止,再然后,“兹兹”,那无形的墙壁就显现出来—
庞硕魁梧的身躯,狰狞骇人的面孔,除了察达鲁还有谁?
我浑身“唰”的冰冷,犹如从天堂瞬间摔回地狱,瞬间全都明白过来,自己果然上当了!
“怎么...回事...放开我!”岳婷伶拼死挣扎着,可身体被察达鲁夹在腋下显得那样的弱小无助,她两眼死死盯着我,脸上的笑容已为绝望所取代,“你和它串通好的吗...你这个混蛋、骗子!”
我根本无暇解释,人已猛冲过去,察达鲁却看都不看我一眼,提起武器转过身,只甩动那根断了一截的粗壮尾巴,快如闪电狠狠抽了过来!
我虽然做出了反应可还是没能全躲过,感觉身体就如被重重抽了一鞭,远远地飞了出去。
我猛砸在地上,就算隔着铠衣仍感到全身骨头要散架,“察达鲁!”我嘶吼着,“你这条臭鳄鱼,大骗子!”
我努力想起来再冲过去,却发觉两腿没感觉了,察达鲁还是没回头,一手拿着兵刃一条胳膊夹着岳婷伶,径直朝前走去,同时一个意念却传了过来—
“时间不多了,我不是骗子,兑现了诺言,我答应过你只要带来祭品,就帮你查寻本源。刚才那方形东西我们叫它‘源之映’,只要你对着它诚实回答,它就会让你内心深处最牵挂最留恋哪怕遗忘已久的东西出现,只要发生过的事没有什么能被真正永远隐藏,我想你一定已经看到可以查出你本源的线索。”
他的步子很大,意念传输完时已走得很远,朦胧的粉雾中却传来“砰”,那是贝雷塔92的枪声!
岳婷伶显然挣扎中想法子掏出了枪射击,可是察达鲁高大模糊的身形根本连晃都没晃一下,这一枪明显射空了。
我好像隐约听见一声“啪嗒”,突然忍不住大叫:“婷伶,我不是骗子!我没和那家伙串通来抓你—”
我原本想说“畜生”,但怕激怒察达鲁对岳婷伶不利,所以出口前一刹那改成了“家伙”。
可他们已完全消失在气流中,也不知道那女孩听见了没有。万万没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短暂的重逢又没了,我胸口闷得像要爆炸,一颗心仿佛要被撕成碎片,右拳狠狠敲了下脑壳,然后又重重砸在地面!
然而毫无用处,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当诱饵被人利用,早该想到天下没免费午餐的。“我不是骗子...”我嘴里反复念叨,自己和察达鲁都说了这话,可笑的是严格来讲都没有撒谎。
吉罗亚很可能知道我的真正身份,这是我早就琢磨出的事,否则也不会答应邱圆圆有机会和她一起去日本。
我大口喘气,这时发觉周遭的光线早暗了下来,抬头仰望,高处那发光的巨型方框不知何时已没了踪影。
我等了两分钟,双腿才恢复知觉,于是爬起身走过去,不是去追因为知道肯定追不上,说不定那只狗早已等在那里驮主人。我是去搜寻,果然不出所料,很快就看到掉在地上的贝雷塔92。
不知道这是岳婷伶开枪后从手里震落的还是她故意扔在地上让我来捡,我宁愿相信是后者,那证明这女孩对我还没彻底失望。
越是这样想,我越觉得自己是混蛋,就算不是故意导致那可怜的女孩被抓,还是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明明知道岳婷伶是各方的目标时时处于危险之中的!
我默默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手枪,这东西居然以这种方式回到了手里。
按理此刻我该冲动狂躁,可到了这时候人反而冷静下来,心烦气躁是救不了那女孩的。
这时稍远处忽然有东西闪了一下,我皱了皱眉走过去,发现是那件武器在地面戳出来的洞。
不得不承认这玩意儿非常厉害,即使不用激光,也能在这么硬的地表造成这样深的窟窿。
它既然是那个异族研发的武器,察达鲁自然知道怎么操控怎么使用。
洞周围的地面出现数条裂纹,呈放射状散开出去。我蹲下身细细端详,发觉这玻璃材质一样的地面有相当的反射率,也许这里空中的气流并不特别,是因为有这地表的反光才呈现粉红。
然而当我凑近更仔细观察窟窿里时,表情一下僵住!
这被戳出来的洞里、或者说地层下居然有东西!
这里虽然仍有不少光线,但不足以让我看清细节,“顶灯启用”我念了一句,果然这次又起了作用,后脑的金属片块块展开眨眼又成了头盔罩在脑袋上,随即前额处那道光又射了出来。
光亮下我却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深洞下立刻有物体反光,像是一把刀。
然而真正让我毛骨悚然的,却是紧挨着刀的东西,那看上去像是一只布满红色鳞片的大手!
我马上用光束照射附近,光照下地面材料变得更透明,隐隐现出了底下遍布的密密麻麻的—
那好像是整齐排列的一具具人形体!
一股透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我深呼吸两口稳定情绪,再次将目光集中到洞的正下方。
那确实是一只手,更确切说是一只爪子,跟察达鲁的同一种类型。
我再傻也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移动光束往上下左右照了照,发现我脚下隔着地层的这具异族尸体缺了一条胳膊,也没有脑袋,显然在战争中失去了。
那么多尸身像是被刻意置放在这地表下的冻层里,无论过多久都不会腐烂,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异族埋葬同类的巨大墓场!
终极休眠地,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知怎么我内心的悲哀盖过了恐惧,这个种族,也许还有另外几个,很久很久以前出于某种目的来到了我们的地球,但因为出了严重变故回不到他们自己的世界去了,于是僵留在了这里,而且只能待在地下。
我又叹了口气,把身体贴紧地面,伸出右手到洞里,指头堪堪触摸到了那把闪光的“刀”。
这应该是尸体主人生前的随身武器,死后被当作随葬品。刀身横着很难纵向抽出来,我右掌翻转反向扣住洞底边缘使劲掰,可这种半透明材料比人类的钢化玻璃都硬得多,我的右手终究是肉长的,再怎样也比不上那金属武器,用了半天力也掰不出半点裂痕。
直觉告诉我这把“刀”绝对是有用的好东西,可惜自己的厨刀在铠甲里头拿不出来没法当撬具,我一下有点急起来,有种宝物近在咫尺却够不到的窝色感。
无论如何我铁了心要得到这玩意儿,不知道这算不算盗墓,就算是也没什么,反正老子人生里早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可我想了半晌还是茫然无措,放开手把身子直起来喘口气,眼角余光却突然扫到不远处的气雾缭绕中,又站着一条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