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戏班小子
承天殿内,宁王齐梓羽和王妃王雁回今日特地进宫谢恩参拜圣上,恢宏而庄严的大殿上宁王夫妻看上去给人一种情深意浓的感觉。圣上一副大病初愈,身体仍旧孱弱的样子。
“启禀圣上,宁王和宁王妃来谢恩了。”站在圣上一旁的大监张春生出声提醒着。
“儿臣参见圣上,圣上万岁安康。”齐梓羽和王雁回齐声行礼参拜。
“咳、咳梓羽来了,看到你们夫妻和和美美的,孤也可以放心了,你母妃玉妃早逝如果看到你成家也可以得到安慰了。”
“儿臣之前有去母妃陵前,上告母妃儿臣即将成婚的事,如果母妃地下有知,也定会保佑父皇您龙体安康的。”
“玉妃是个极温柔的女子,雁回你以后可要好好珍惜梓羽,他这孩子有时面冷,但内心也是个极温暖的孩子。”圣上今日想起玉妃,难得对宁王流露出关爱之情。
齐梓羽握了握王雁回的手,“父王,您的教诲儿臣记下了,儿臣定会尽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做好宁王的贤内助的。”王雁回看了一眼握着的双手,心中虽然对新婚之夜独守空房之事仍有芥蒂,但心内对于之后的生活也充满了希望,她坚信只要齐梓羽跟她相处时间长一点,一定会爱上她的。
“儿臣和王妃就不再打扰父皇了,也是时候该去凤祥殿给母后请安了。”
“儿臣告退。”宁王夫妻二人行礼退下,去往凤祥殿的路上遇见了青妃娘娘。
娇俏而妖艳的青妃此时正坐在轿辇上,举手投足间风情尽现。
王雁回看到不远处的青妃,一脸的欣喜。
“儿臣拜见青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两人向青妃问安行礼,宁王不似王雁回般热切,反而是客气的疏离。
“宁王,你现在和雁回也已经成家了,以后我们可是亲上加亲的一家人了,说话做事不必太客套了,你们这是往凤祥殿去给皇后请安么?”
“启禀娘娘,儿臣正是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王雁回抢在宁王前面回话。青妃看着略显局促的王雁回,抚弄着鬓间的发丝,漫不经心的说“她毕竟是皇后娘娘嘛!合该如此,去吧,我也该去服侍圣上汤药了。”
送走青妃宁王夫妻在凤祥殿内也只是小坐了片刻,皇后娘娘是个性子淡薄的人,也不甚喜欢宁王,玉妃同皇后是一同进宫的,玉妃生前很得圣上宠爱,也让皇后遭受了许多冷待,皇后娘娘只有一子即五殿下齐焕羽。
高府内此刻一片严肃紧张的氛围,绯樱从小账房拿回赏钱回到别院时,发现听雨轩里戏已经停了,天星小姐也没在。问了别院的其他侍从才知道原来夫人派人已经早一步赏过了双喜班,估计天星小姐等不及自己先去看那些戏子了。只是后来绯樱寻了半天也不见天星的人影,这才赶去榴香苑内禀告夫人。
高夫人知道后一时间大怒,把一旁玩耍的小儿子也给吓到了。“你们这么多人竟然都没发现小姐出府了,找不到小姐你们也不必在府里了。”
“夫人,我已经派出外院内最得力的护院出去找了,小姐失踪的时间还短,相必一定能找到的,您也别太担心了,毕竟您还得保重身体照顾小少爷呢。”府中的夏管家看到夫人大怒赶忙宽慰道,心里也不禁捏了一把汗,要是天星小姐找不到真不知道自己跟底下跪着的人还能不能再与家人团聚了。
看着吓怔住的高承淇手里的球都掉了,高夫人面色稍缓“你们都先下去吧!吩咐下去找人不可声张要悄无声息的。”
蹲下身捡起掉落的球,温和的递给小儿子,“淇儿,先去跟菱角玩去吧!娘亲要出去忙一下。”摸了摸儿子绒绒的头发,欣慰的离去了。
“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还是淇儿乖。”
双喜班的人住在玉梨街的一个小院子里,十几个人都在一张大长桌上吃饭,今天的饭菜格外丰盛,是班主李庆魁特地从春满楼订的呢。说是特地犒劳今天在高府演出的,今日高家给的赏银很丰厚。
“咳,憋死我了。”天星推开箱盖,摊在里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出来。四下无人环顾了一下,这间屋子应该是专门放唱戏用的行头和家伙什的。天星挂上了长须,摆弄了一下,觉得有点好玩,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从这出去,不然被人发现可就不好了。
刚要打开门出去,迎头碰上了来查看的陈丞,两人撞了个满怀,吓得陈丞大叫一声,天星赶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咚、咚、咚沈老在么?”敲门的正是赵五,因为之前是夏管家让他送赏银给戏班的,所以他必须要问问戏班看小姐是不是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了。
“有人敲门,冬青你去看一下是什么人?”沈老这个戏班的管事平时负责外出接戏跟各种地界的人打交道。
吱嘎一声,冬青打开门,赵五就迫不及待的进门去。“你们沈老呢?我找他有事快带我去。”
冬青还没来得及问,“啊、沈老在饭厅跟大家吃饭呢。”
沈老一见到来人是赵五时,立即起身陪笑道“您怎么到这来了,是府上还有什么事吩咐么?”
赵五将沈老拉到一边,小心的探询“你们今天午后拿了赏银离开府时,可看到府中一位姑娘从别院小门出去?”
“姑娘?我们出去时没看到,出去时只有门口看门的小厮们在。”
赵五心存疑虑的又问道“你们之前就没看到什么人么?长得很美的一个姑娘。”
“要不我去问问戏班里的其他人?”
“只是府中走失的丫头而已,叫他们不要声张出去,免得有损我们高府的声誉!”
沈老跟班主说了一下事情的原委,“你们今天在快出高府时,有看到什么人来后台么?”
“那时候大家都忙着卸妆收拾东西,人来人往的没留意啊!”
“他们府里该不会是丢什么东西了吧?来这找什么意思嘛?”
“严真,别再那乱说话,小心惹祸上身,他们有钱有势不是我们能惹起的。”凤霞在一旁按住了脾气暴躁的严真。
“陈丞那小子人呢?刚回来的时候我还听他念叨高府里丫鬟都长得如花似玉的呢?”坐在班主旁的名角儿梅老板泰然的品着清茶,檀口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掷地有声啊!
昏暗的屋内,月光透过纱窗的缝隙照在天星的侧脸上,陈丞看清了女子的面容,正是午后来后台四处看的姑娘。陈丞止住了叫喊“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
“我、我、我是高府的宁馨儿,我是出来找我哥哥的,你千万别说看到我,不然我被抓回去,你们戏班也完蛋啦!”天星壮着胆子威胁着陈丞。
“你就想用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来吓唬我么?你一个丫鬟有什么要紧的,他们高家凭什么因为你来为难我们戏班呢?”陈丞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天星一时之间犯难了。
“陈丞你这个臭小子去哪了?赶紧出来班主有话问你。”
天星也听到了叫喊声“小哥求你千万别说出去,我会马上走的,我哥哥还生病等着我呢!求求你啦!”一双无辜的星眸直视着陈丞,让陈丞一时愣在那,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待在这,千万别出声!”
陈丞推开门懒散的走出去,随手提着腰带。“上个茅厕的功夫,就又有什么事找我啊?”搂着冬青的肩膀就往饭厅走去。
“你小子不是说在高家看到一个漂亮姑娘么?高家来人说那姑娘不见了正到处找呢?我估计八成那姑娘拿他们家东西啦?你一会儿就说看了一眼就没再遇到,别惹事上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老的意思。”
“冬青哥,看你说的本来嘛我就是今天在后台收拾时看到她来后台转了一圈儿就走了,看人家好看多瞅一眼罢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那样最好,赶紧走那个赵五还等着呢!”
到了饭厅,陈丞见过赵五后并没有提及天星就在这的事,差科打浑的糊弄了赵五,只说“那赵五爷好,你们府里的丫头各个长得水灵,我就多看了一眼,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陈丞这小子平时看着不着调,但他绝没什么坏心眼的,赵五爷您回去还得替我们跟东家说一下,我们戏班绝迹不敢拐带人啊!”班主不卑不亢地与赵五对视着。
“行啦、行啦用不着这样,我来你们戏班也是奉命过来问问,谅你们也没胆子得罪高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儿这事可不许外传!”
沈老适时打圆场,笑着说“你看光顾着说话了,我们正要用饭,不知您用过了么?可否赏脸一同,您请上座。”
赵五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不必了,府上还多着事要忙呢!我先走了。”
沈老恭恭敬敬的把人送走了,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这大户人家的家丁护院都不是普通百姓敢惹的,更何况是一个新进城的戏班子呢!
“行啦,大家都累了一天了,都坐下吃吧!”班主吩咐众人享用这难得的美食。
看着一桌子美食,此刻的陈丞却心不在焉的,只是囫囵的吃了个半饱,就佯说累了先回去歇息了。
“哎,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往常看到好吃的不吃到撑才不肯下桌呢!”大壮看着异于往常的陈丞,不禁疑惑道。
“别管他,他不吃了正好,水晶蹄膀没人跟我抢了哈哈!”冬青看着大壮,略带兴奋。
陈丞一个人出来看后面没人,悄悄跑到库房外,站在门外小声说:“喂,你还在么?”
躲在一旁的天星听见门外的声音,娇声回应“我在这。”
“出来吧!他们大家都还在饭厅吃饭,趁现在没人我送你出去!”
天星闻声打开库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哎,也认识半天了,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天你帮了我以后我有机会也可以帮你的!”
陈丞带着天星从后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小院,走在玉梨街上天星感到很迷茫,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路,根本没办法一个人走到冰心草庐的。
“哎、那个我对这边的路不是很熟,你知道将军府怎么走么?我哥哥是府中的小厮。”天星本来想问他冰心草庐怎么走,但叶天那估计一般人没去过,所以慌称哥哥在将军府,直接去找霍震霆好了。
“宁馨儿是吧,我叫陈丞,将军府我倒是知道,应该朱雀街那边,不过我是没去过那的,因为他们府上是不听戏的呢!”
“帮人帮到底,你能带我去么?”天星拦住了想要离开的陈丞,那真诚而坚定的眼神实在太过炙热,以至于让人无法拒绝。
“你这丫头还赖上我了是吧?好吧好吧,看你一个姑娘大晚上的在外面也不安全就送你一程吧!”
“这街上晚上好静啊!都没什么人?”
“看来你真是不怎么出门,难道不知道在玉梨街上住的都是些手艺人们么?白天外出献艺挣辛苦钱,晚上难得有休息时间谁会没事出来闲逛。”
“哦,我们府上严平时都在内院干活,不常出来的。”天星笑着说想缓解一时的尴尬。
“行啦,我们还是快些走吧!”陈丞对自己的一反常态而烦,他一向不会管别人的闲事的,因为遇事他总会第一时间就跑。
天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见到霍震霆,见到了又该如何说呢?转头看了一眼陈丞有觉得自己骗了他是否太小人心了呢?“不,自己现在不能随便相信任何一个人了,哪怕是自己的亲人,至少霍震霆是不会想杀自己的。”此刻她的内心反复挣扎。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闷声走着,洁白的月光洒在身上,只留下两行若近若远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