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棋局,圆如棋子;动如棋生,静如棋死
谦王府正因旁晚宴会之事忙忙碌碌。而此刻谢檀与谢羡正坐于亭台楼阁对弈。棋布错峙,两人对弈皆深思熟虑,棋风矫健。局到残时俩人皆谨慎落子。
谢檀正色地说:“七郎,你手中子乃此局之关键,一着不慎可就满盘皆输。”
只见谢羡胸有成竹眉舒目展笑着落下此子。“举棋不定,唯恐一着失利;急于求成,终因一叶蔽目而全局败北。可一着精妙,满盘皆活。不入死地,不得活路。”
谢檀也莞尔一笑道。“七郎棋艺高超为兄心悦诚服。”又继续说:“今这局面因七郎回京暂时处于平衡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一触即发。”
谢羡眉眼含笑,饮了口酒:“如今便看是谢雾还是谢矜先按耐不住打破这微妙平衡。”
谢檀面露讥讽之色,手中落下一子,抬手将一子踢出局。“四郎若非端妃林家,单以他这般懦弱无能如何敢与谢雾相对。可惜林博初东走西顾不愿违逆圣人,一直举棋不定因林甫与太子争锋相对,现今被架到进退俩难的局面。以林博初行事必不会先出手。”
谢羡抬眼望着谢檀:“阿兄此宴邀谢婉是特地为林家吧。”
谢檀朗声笑起来对谢羡说道:“不错,我们阿妹谢婉本就中意那林甫皮相,现听闻端妃为林甫求娶她被拒,定会误以为林甫爱慕于她。以她那骄纵蛮横无理的性子必不会就此罢休。不管宴上林甫接不接招都会使谢雾与林家憎恨加深,于我们还能看一出好戏。”
谢羡皱了皱眉心,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转瞬消失。对谢檀说道:“林甫此人奸诈聪明诡秘莫测,虽表面上伪装得很好,待人真诚情感丰富,与人无害。实则内心阴冷毫无感情,让人捉摸不透。怕是没人能了解到他真实想法。于我们而言是变数。”
谢檀未发觉谢羡神色有异,对他会心一笑:“既是变数除掉便可。谢雾前几日刚从寺中出来,此番因林甫栽了跟头只怕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定会寻机会除之后快。”
谦王府门口林甫扶林清下了马车,进了院中举目四望了下环境。便小声地交代:“此宴来往人众多,男女不同席。男子在院西侧,你不必担心,待宴会结束我便会立刻于后院荷塘处等你一道回去。”
林清点头附耳低言:“阿兄,我会小心的,阿兄也定要小心些。”
林甫心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崇宁公主总不似洪水猛兽他还能怕了不成,惹不起他还能躲不起。神色镇定自若地对林清说:“阿清,你正常用膳即可,万事有阿兄在。”
林甫林清随婢女分别往东西不同院入席。
林甫刚入座便见卫子羽在远处对他挥了挥手。卫子羽立马冲到林甫身边坐下,和他说道:“还好看到林郎君了,一眼望去都是正襟危坐之人。沈郡王戏耍时手受伤竟没来此宴以至我独自坐那。”
卫家往常一向不赴亲王设宴,最多只家中女眷参加赏花踏青等裙幄之宴,探春宴。此次也是因逸王原因才来此。
林甫淡淡一笑对卫子羽说道:“我往日因身份也甚少有机会参加这般宴会。想必一会定少不了美酒佳肴。”
卫子羽想到泾州酒居中林甫大快朵颐那般情形,不禁汗颜,小声问道:“林郎君,你可有用过午膳?”
林甫面露疑惑,不解地看着卫子羽:“用过,此刻还饱腹着。卫小郎君莫不是空着肚子来此?”
卫子羽脸红尴尬地摇了摇头:“我不愿一个人坐那边,我一会去寻府中管事换个席位。”见林甫脸上伤口担心道:“林郎君,你这伤痕看着倒奇怪?是何所致?”
林甫轻抚了抚伤口,泰然自若地笑了笑:“我前几日写案卷太困竟睡着正巧砸在砚上了。现已无大碍了。”
酉时宴会正式开始,歌舞升平,五弦琵琶曲,旋律轻快,浓厚异域风情。胡姬舞转回红袖,轻盈绿腰舞,舞姿优美妙曼,舞步弹动摇曳多变,挑人心弦。台下不禁杯觥交错,猜枚行令。
林甫手握玉樽一饮而尽和卫子羽感叹道:“琼浆玉液,回味悠长。烹牛宰羊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卫子羽半趴在桌案上,醉眼朦胧晕乎乎地摆了摆手:“我不胜杯杓,林郎君比我阿耶…还能饮。”
谢羡双眼眸黯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向那人,当那人也碰巧看过来时,他倏然的收回了眼神恢复了平静。
林甫因饮酒过多绯红双颊,目如流光,众醉独醒。若有所思地转头隔着众人望向坐于左侧首位的正饮酒独酌谢羡,正巧对上他平静的目光。两人互相望着对方,没有说话,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随即林甫对他笑了笑,放下玉樽两手抱拳以示尊敬,便起身离开。卫子羽踉踉跄跄的抓着林甫手臂跟着他身后,胡言乱语道:“林郎君要去,要去何处?我随你一道一道。”
林甫无奈地搀扶住卫子羽说:“卫小郎君你这般酩酊大醉,我同府中侍卫讲送你去卫将军身旁。”
卫子羽摇摇晃晃地抱着林甫肩膀撒娇说:“不要不要阿耶,我随你…随你一块去找小,找小锦玩。”
林甫心想若他坐于原地不动依崇宁公主之性也会找过来当着众人,根本避无可避。此刻先行一步躲开指不定也会如谢羡谢檀所愿私下与崇宁公主遇上,那便更不妙。如此真遇上只好借用卫子羽做挡箭牌,总比单独对上好。
谢羡望着俩人背影消失,眉眼淡定从容早已不在了。他知林甫定是为利用卫子羽才带于一起,可心中控制不住妒火中烧。内心的嫉妒像藤蔓一样蔓延开,纠缠着他的思绪,让他无法平静。
忽然,他回过神来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无奈地松开紧握着双手。
谢檀正与兵部尚书杯酒言欢,余光正看见谢羡目光幽深地凝望着林甫卫子羽离去的身影。他有些疑惑难道谢羡是忧心卫子羽,可那眼神夹杂着太多…分明不是忧心。他明日得问下南轩这一路可有何事发生了。
林甫正与稍微清醒点的卫子羽走到后院竹林亭子处,他准备在此处待至宴会结束再去荷塘处接林清。
卫子羽刚半道上非要往东院去,林甫心道那不是正与崇宁公主对上,便强行将卫子羽拖到后院来了。
卫子羽干呕了几声随后对林甫道谢。“刚多谢林郎君了,我这会觉得好多了。”
林甫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心力交瘁干笑着说:“卫小郎君,不必客气,刚因小郎君醉酒执意去东院,担心卫小郎君无意间做出冒犯之事便出手有点重,望卫小郎君莫要介怀。”
卫子羽充满感激眼神明亮的看着林甫:“是我要多谢林郎君,不然我跑去女眷那边胡闹,阿耶定要将我腿打折。”
林甫靠于亭台坐着闭着眼不再言语。竹林中淡淡清香反而使心境比平日更平静。整日保持清醒冷静早已疲惫不堪,如此这般放空倒令人放松舒展。
卫子羽见林甫神色似很累正放松着舒展眉头,便也保持安静并排着坐在一旁。
月光下忽然有俩小娘子并排的身影出现竹林,吓得林甫卫子羽俩人一激灵飞身站起。
“阿兄,怎么在这?”卫小锦望向卫子羽疑惑道。
“林,林郎———啊!!!”谢婉一声尖锐伴着尖叫的声音顿时遮盖住前面那道声音。其实这也是谢婉第一次正式见到林行止。之前因听坊间各种相貌传言被其吸引,恰巧年初某次出行无意掀开帘子时正巧与他擦肩而过,回眸一眼,惊鸿一瞥,便一眼万年再难忘。本是无意穿堂风,却偏偏孤倨引山洪。
“见过公主。”
林甫与卫子羽俩手抱拳对谢婉行礼。林甫悄悄打量了眼这位京中颇有盛名的崇宁公主。未作多想随即打算离开。谁知崇宁竟直接张开双手拦住。
卫子羽在一旁爱莫能助想了想便快步离去,准备去寻谦王来帮林甫。毕竟是在谦王府邸,崇宁再如何蛮横也会顾及一些。
谢婉穿着襦裙拉着卫小锦拦在林甫面前。林甫顿时有点不知如何是好,要是寻常小娘子他径直翻出离去便行。可公主他也不能得罪。
林甫退后一步与谢婉保持距离,两手抱拳说道:“在下已离席太久,不便久留。不知公主拦住在下可有何事?”
“林郎,你伤口怎么回事?”谢婉看着林甫脸上的伤口担心道。又快速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夜明珠双手递于林甫面前,害羞地垂下眼眸,脸上藏不住笑盈盈地道:“我知你与长青阿兄是同日生辰,虽过了些日子。但这个夜明珠送给你做生辰礼。”
林甫心中叹了叹气,两手抱拳并未接。低着头地对谢婉说:“在下伤口已无碍,不劳公主挂心。生辰礼在下心领了,夜明珠望公主收好。”
“我让你收下你便收下。”
谢婉只当他是不好意思,心中觉得奇妙。不禁更加大胆地上前一步拿着夜明珠使劲推给林甫
。
林甫被逼的退无可退,伸手挡住并未接下夜明珠。只得直言道:“男女有别,断不可私相授受。”
谢婉因被拒顿时满脸涨红,怒不可遏的将夜明珠摔到地上,一时未能忍住对林甫吼道:“林行止,你是不是故意气我!你在泾州还曾带小锦去买糖画,为何就对我这般冷淡!”
“阿婉。”卫小锦拉了拉谢婉的衣袖想安抚下,但被怒火中烧的谢婉甩开。
“公主乃金枝玉叶,在下身份低微不敢亵渎。我待小锦不过于我阿妹一般并无僭越。”林甫面色淡然地回话。
谢婉气急败坏地大吼:“那我给今日宴上所有人一颗夜明珠,你收是不收!”还未等林甫答话又眼含热泪感到委屈,转而恼羞成怒道:“你分明是爱慕于我,不然你为何要你姑母替你求娶本公主!若你不喜本公主却求娶那便是你林家想结党营私!”
林甫抬头看向谢婉正色说道:“公主莫要妄言,在下并非——”
林甫还未说完便被谢婉大哭声打断。只见谢婉声泪俱下指着林甫控诉道:“呜呜…坊间都传言你非心意相通之人不娶!呜呜呜…你既并非不喜我,那便是你因阿耶拒了你姑母故心怀不满故对我这般态度!!!明日我便要我舅公参你。”
林甫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收场,默默无言。这崇宁公主当真比洪水猛兽还难缠。远远望见卫子羽这时竟喊了一堆人过来。谢婉此刻还在委屈落泪,这便是给他十张嘴也说不清,无论哪种结果都不利于他。
忽心生一计,被逼无奈也顾不得其他了,只能使这下下策。林甫两手抱拳将头埋到手臂里,一副慎重其事的对谢婉说:“望公主恕罪,姑母替在下求娶公主并非在下之意,但也绝非那莫须有罪名。久闻公主冰肌玉骨,雍容华贵倾国倾城。在下也是一介凡夫俗子怎会不为之倾倒。便不自量力地妄想有一日能一睹公主芳容。因姑母无意知在下心思本想促成一桩美事才好心办坏事。好在陛下未允才未让林家铸成大错。在下自小便身患隐疾,怎敢肖想公主。”
谢婉擦拭着泪珠哽咽与卫小锦面露疑惑,异口同声说道:“隐疾?”
卫子羽,谢檀谢羡及其他人刚走到亭台便听到林甫这番话。谢羡听此忍不住哑然失笑。
林甫抬起头眼神炙热的偷瞄了眼谢婉,故作扭捏之态又面红耳赤地偏过头:“在下不敢污了公主耳……在下年少时也曾想与同窗去北里与那千娇百媚的小娘子共度良宵,可惜在下有心无力…故只能洁身自好。为保全声誉才对外宣传非心意相通之人不娶。”
“你!”谢婉张大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甫说完不忘又低眉垂眼惺惺作态了一番,随即神色认真盯着满脸震惊已停止了哭泣的谢婉继续说道:“若公主知晓此事还愿与在下共结连理,那在下万死不辞也定去求陛下将公主下嫁于在下。”
崇宁公主对他不过是贪图皮相之喜,早前便听闻崇宁公主喜俊美之人又极好面子。这般虚无缥缈的喜爱最是经不起试探。
谢婉怔了怔,瞠目结舌,她爱慕的是温柔俊美气质清雅的林甫。不知林甫是不是故意当众失态恶心她,但林甫成功做到了。周围这么多人在窃窃私语,就算林甫皮相再好又如何,她可不愿嫁给这种猥琐丢脸之人。
谢婉一把擦干脸上泪水,轻嗓咳了咳,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满眼嫌弃地对林甫说道:“阿耶不同意定有他的道理。我可不愿让阿耶为难。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罢便拉着卫小锦快速跑开了。
待公主跑走后林甫似没看见周围人议论般,目光投向卫子羽身后的谢檀与谢羡。对其无声说道:不知谦王与逸王这出戏看的可满意?
虽说明眼人都知这是权宜之词,可总有些爱嚼舌根胡乱编排之人。不出一日定会传的京中人尽皆知。卫子羽心中不禁产生一丝后悔将谦王寻来,本想为林甫解围没想却使其陷入更加糟糕的境地。见林甫张了张嘴不知在说什么,不是受打击魔怔了吧。担心道:“林郎君,你还好吗?”
林甫从亭台走出对卫子羽摇了摇头道。“无事,今日还要多谢卫小郎君。”
谢檀浅笑对林甫说道:“早就听闻林郎君才智过人,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林甫若无其事的走至谢檀与谢羡面前两手抱拳行了行礼。对两人说道:“多谢谦王夸赞,在下愧不敢当。失礼之处,望谦王与逸王多包涵。”
谢檀道:“林郎君,如若刚才崇宁没按林郎君预料这般。林郎君又该当如何?”
林甫道:“若有如此真心之人,我自万死不辞也不负。时候不早了,在下寻到舍妹便先行离开了。”
“林寺丞是在寻林小娘子吗?”
林甫身后一道低哑声音传来,同时还有一道阴冷的目光。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腰后便被人使劲握住。转过头正对上谢雾那阴鸷,狠戾的眼神俯视着他。
林甫赶忙微微侧身躲开两手抱拳作揖。
“林寺丞果真楚腰纤细,盈盈一握。不怪阿婉整日夸赞汝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只可惜身有隐疾。”谢雾双眼轻眯看着自己刚握住林甫腰身的手,握拳比划了一下,眼底深处墨色泽波澜若隐若现,眼神冷冽犀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承蒙公主谬赞,在下愧不敢当。”林甫心中忧心林清,头上一阵虚汗,抬眸扫见林清满脸惶恐不安的站在谢雾身后不远处。林清身旁则是因爱生恨正咬牙切齿的谢婉。卫小锦见气氛不对已跑到卫博冠及卫子羽身旁。
林甫面不改色丝毫不畏不惧的直视着谢雾,他已与谢雾势不两立,就算故作讨好谢雾也断然不会放过他。他径直从谢雾身边越过走到谢婉旁,伸手一把将林清拉到身后。神色平静地转身看向谢雾后背作揖道:“多谢崇王及崇宁公主替在下寻到舍妹,在下还有要事要与舍妹先行离开了。”
“崇王?”谢雾面色阴郁难看,随即放声大笑。
一时这阵阴冷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后院竹林里,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近日京中本就笼罩在阴湿灰蒙蒙的天空里,伴随着气氛紧张凝重,现更是令人压抑难受。众人一言不发。刚本是随谦王来凑热闹的一行人此刻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个个都不知所措。竹林现连风声都没了,一片寂静,仿佛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到,众人脸上的笑容也已烟消云散,个个眉头紧紧锁了起来。心中均想要逃离此地。
林清躲在林甫身后,吓得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发抖。全身紧张得像块石头般僵硬,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脸色由黄色变成蜡一样白,嘴唇也变得苍白。心中自责都是因自己记岔路,才会让阿兄陷入这般危险局面。林甫似察觉她的害怕,轻握了握她的手安抚。
只见谢雾转过身,紧蹙眉头,冰冷的气息充满了周身,眼神冰冷凶狠边打量着林甫边向他走近。周遭也形成了无形的压力,就像一只大手,掐住脖子喘不过气来。直至走至林甫身前,他也一步未退。真令人可恨至极,谢雾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斩碎拆骨。
“雾阿兄,许久未见了。”这时谢雾耳边响起一道似泉水般清冽的声音。不知何时谢羡走近至谢雾林甫身旁。他故作一副不知情模样,强势插入打断了两人之间一触即发之势。
谢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现在正是按他们所设想的一样只要默默看好戏就行。明明脑海中浮现出声音在时刻提醒着自己不可,可碰到林甫那根理智的弦就断开了,脚还是不受控制地迈了出来。
谢雾狐疑地瞥了眼谢羡,转而便收敛了戾色,在距林甫咫尺之间停下脚步,俯视着林甫:“看不出来林博初那缩手缩脚之人教出你这般胆大妄为的侄儿。”
谢羡看向谢雾两手作揖,悄无声息地将林甫与谢雾间隔开。随即漫不经心往林甫那边随意一瞥见其神色自若,不知为何心中不免轻快了些许。
“多谢崇王夸奖,在下先行告辞。”林甫两手作揖告辞,便带着林清不做停留径直离去。卫家及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告辞。
谢檀上前对谢雾笑道:“阿兄,莫不是有何急事才姗姗来迟?”
谢雾寒气逼人瞥了一眼谢羡,不怀好意地说道:“七郎接风宴,我这做兄长的就是有急事也得赶来。”
“多谢雾阿兄。”谢羡言笑自若地道谢。
谢檀让婢子在竹亭里了桌案,布了酒。四兄妹便坐于蒲团上饮酒。
谢雾握着樽,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竹亭环境,问道:“刚只见九郎十五郎,怎么不见三郎四郎?”
“三郎向来内敛早早送了礼便离开了,四郎有事遣人送了礼。”谢檀答道。
谢雾毫无顾忌嘲笑道:“我看四郎不是有事,怕是因其外弟私探我府故怕得不敢露面吧。真是个窝囊废。还好七郎不似这般,听闻回京路上险象环生,偏巧七郎次次都能绝处逢生。可见心性定然坚忍不拔。”
谢羡神色自若地说道:“雾兄过誉了,只是侥幸罢了。”心想这谢雾倒这般自负,自以行事缜密将沿路与其有勾结之人都灭了口,便寻不到证据了吗。
谢婉诧异地问:“林郎私探阿兄府?”虽她现厌恶林甫,但到底还是忍不住好奇与其有关之事。
谢檀也故作惊讶地问:“听闻不是那王家贴身婢女…?”
谢雾冷哼一声道:“那王家算什么东西,岂敢知本王!那林行止因无实证暗中潜入我府故谎称是那婢女透露。待事后我差人去寻,可偏巧那婢女竟在案件结束后一家都丧生火海中。听说只那王家婢子烧焦的头身四肢竟是分离的。八成是那林行止为泄愤拧断头,四肢又杀其一家,后纵火焚烧,毁尸灭迹。”
谢雾想到若不是林甫数次坏他大事这谢羡定已死于路上了,每想到此就恨不得拆其骨。这般心狠手毒之人既不能为己所用定要尽快除之了。
谢婉感到毛骨悚然生气地看着谢雾:“阿兄!林郎怎可能那般凶残恶贯满盈。林郎向来济弱扶倾,又不是阿兄…”
谢雾阴冷地瞪了眼谢婉:“你倒胳膊向外拐,你那林郎母亲江娘是被那王家老婢女骗到王手上故才受辱。以你林郎心性只怕陈王几人被寻出来鞭尸都有可能。”
谢檀见谢婉吓得捂着耳朵,便笑着对谢雾说:“你这般吓阿婉,只怕阿婉夜里可要做噩梦了。”
谢羡忽想起那日林甫邀他一起鞭尸,他当时以林甫玩笑,现想到不是没可能在说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