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在第三日,诏书降下,王鹤年虽无功绩,却破例升任为刑部右侍郎,为从四品下。距上次升任刑部通侍不过两月,一时间,来往恭贺的人,恨不能踏破江府的门槛。无功不受禄,今个儿早朝,刑部尚书杨通瑞对他好一番赞扬,莫须有的美名尽数安于其上。圣上龙颜大悦,当场任他为刑部右侍郎,不仅如此,下朝后,赵文康还特地留他在勤政殿,问其家业如何,又暗示宁安,宁泰两位公主正值豆蔻年华...哪知王鹤年丝毫未顾及龙颜,直言已有心仪之人,正是江家小女江媛,此生非她不娶。赵文康挂不住面,故作气急状“王卿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公主驸马何等尊贵,难道王卿不想‘更上一层楼’?莫要为了一小小庶女而误了终身!”王鹤年有些惊讶,圣上居然知道媛儿的身份,看来今日种种,定是有心人特意引导安排。
申时,赵友恒来贺,出手难得大方,湖笔,徽墨,端砚,宣纸,样样都挑好的。不仅如此,还有他收藏的名画古字数卷,阿簇和另一个面生的小厮左右手塞得满满当当。江树清笑吟吟地前去同赵友恒搭话,王鹤年打量了一眼那面生的小厮,宽肩窄腰,双手糙砺且骨节粗壮,定是个练家子。“王大人,您看,我和广予...这俩胳膊都提酸了,可否劳烦王大人引路,让我们把这些贺礼拿到您屋中去?”王鹤年冷眼,随手指了两名婢子上前“府中有仆从,交予她们便是。”“哎哟王大人,这些个物什儿,可都是殿下精挑细选,宝贵着呢!若是被这些粗使丫头磕碰坏了,真就辜负了殿下一番美意呐...”
明明看着是一七尺男儿,偏偏腔调似那没根儿的人,王鹤年心中鄙夷,面上却不曾显露。赵友恒支走了江树清,阿簇又拖着他,府中再无主事的男子,一众女眷皆在内院,螳螂举前镰,正欲发动。自有功名后,江树清就单独给王鹤年收拾了一间屋子,不能再与江钰同住。一路弯弯绕绕,待王鹤年将二人带进屋中放好贺礼后,阿簇突然拍头道“瞧我这记性,王大人,真对不住!殿下吩咐,有几样是送给江大人的,可今儿出门着急,就混在了一起...”说着,阿簇认真地从中选了三样出来“这些,都是殿下特意交代给江大人的,广予,去,将这些送到江大人屋中。”没等广予接手,王鹤年阻拦道“何必麻烦,先放置在此处,晚些我亲自给义父送去。”阿簇堆笑“诶,王大人,殿下千叮万嘱,一定要我等将贺礼亲自送到江大人手中,万不能懈怠!您大人大量,莫要为难小的,咱也只混口饭吃不是?”
阿簇处处拿赵友恒挡着,王鹤年难以反驳,只疑声质问“这小哥儿初来江府,怎知义父住处?”阿簇一时语塞,其实前两日,广予就偷偷探查过江府,第一晚他大概摸清了府中大小路径,各间屋子,本打算次日晚到江媛房里直接将人掳走,谁知屋中空空,又寻了白氏住处,仍无所获。折腾了半天,最后才在周氏的屋中找到人,此时雄鸡三鸣,隐约听到些洗漱声,时机不再,广予只好罢手。三日之期将至,此次,无论如何也要得手。“王大人,广予机灵着,他又不哑,就送个贺礼,您府上人多,随便问问便知。”说罢将手中的贺礼交至广予,催促道“还愣着作甚,快去!”“诺!”见王鹤年动身,似是要回厅中见江树清,阿簇急忙跟上,生怕他起疑。
自收到江芙传信,王鹤年就百般戒备,广予第一晚来府中查探时他便有所察觉,故次日他特地让江媛留在周氏房中过夜。本有机会捉了广予,可他若是暗卫死士,便没必要,即便逮住,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为免打草惊蛇,便放任其回去复命。到了今日,赵友恒终等不住,竟亲自上门...一处无人拐角,广予匆匆换上了江府下人的外衣,往内院行去。到了江媛屋外,听得两婢女闲话“媛娘子可真爱犯懒,才申时,还未曾用晚膳,她便嚷嚷着困了。”“嘘~!你小声些,敢编排主儿,若是被白姨娘听到,可少不了一顿罚!”“唉,到底是有些人生来好命,咱们...生来便为奴为仆!”
二人的话广予听得一字不漏,笃定江媛就在屋内休憩。随手捏起三枚石子,分次扔向不远处的花坛中,那两婢子听着动静,便好奇上前查看,广予趁机进了屋。床上,薄被拢着一人,看身形,定是江媛没错。来不及多想,一掌劈向床上的人,就着被子将人裹住,扛起便跑。轻车熟路,广予很快就跑到了后门,那儿早有人接应,没想到竟如此顺畅,他丝毫未曾怀疑。将人带走后,广予又换回了原先的衣衫,将贺礼送至江树清屋中,便折返厅中向赵友恒复命。广予既已得手,赵友恒也不想再同江树清,王鹤年二人虚情假意,便寻一借口离开。也不知江树清为何今日格外热情,硬要留他在府中用膳,推脱之时,江媛一路哭喊着急跑而来。“不好了,爹爹,玲,玲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