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彩梅回到京都已是六日后了,撷芳殿中,彩梅将事情添油加醋的报告给了柳昭仪,因沈筠讳和江楠给了她难堪,彩梅故意说二人是旧识,事发后是沈筠讳第一时间去救了江楠。柳昭仪本想借此机会让江楠自己放弃王妃之位,没想到居然跳出了一个沈筠讳来搅和,既然他们二人如此交好,哼.....“彩梅,那沈筠讳是什么来头,家中有些什么人?”“回娘娘,那沈筠讳是驻守池州的从三品云麾将军,家中就一老母和一个侧室,那侧室还怀着身孕。”“哦?侧室,未娶正妻吗”“那侧室是沈将军所爱,出身低微,本是一破落秀才家的女儿。他老母亲又是个爱攀权附贵的,始终不愿将那侧室扶正,沈将军有心,这多年也没娶正妻。”柳昭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既然沈筠讳和江楠是旧识,那定是感情深厚,彩梅过来,去做两件事,第一.......”
柳昭仪先是派了宫人去皇帝那边回话,说此事已查明。那宫人‘着重’禀告了沈筠讳救了江楠的事情,其中不乏引导之意。赵文康听后沉思了一会儿,也觉得江楠声名已损不适合做晏王妃,既然她与沈筠讳是旧识,定然心意相通,不如就成全他们,虽是江楠低嫁,但总不能棒打鸳鸯,更何况自己总是对不住江树清的。
朱笔一挥,命运之轮转动,前世的恶因悄然种下。赵文康特封沈筠讳为正三品怀化大将军,仍驻守池州要塞,婚期不变,还是十月初九。肃文郡王府与晏王府的婚约断不可废,以免让那些老臣寒心,反正此前只说是与肃文郡王府结亲,就令其再选一女嫁与晏王为侧妃即可,婚期暂定于次年五月。
柳昭仪听闻此诏,心里算是舒服了些。呵,江楠那个小蹄子不是和沈筠讳郎情妾意吗?那就成全他们好了;至于那江家嫡次女,母亲乃贱妾上位,柳昭仪有些鄙夷,保不齐也是个腌臜货!另一边,有一宫人以圣上的名义去单独见了韩氏,说沈筠讳与江楠暗通曲款,在去救江楠之前二人就已熟络,此前江楠失踪了一晚,二人不知干了什么勾当。韩氏不信,沈筠讳的人品和对自己的心意她是清楚的,可那宫人振振有词,还反问道“夫人,江娘子失踪的那晚沈将军可有回府?如今圣上已经赐婚于将军和江娘子,就定在下月初九完婚,不信,等两日就会有圣旨降下,夫人可要提前为自己打算打算啊.......在下言尽于此。”
韩氏细细回想,江楠失踪那晚,沈筠讳确是没有回府。可这多年的夫妻情分,若沈郎真心喜欢江娘子,便可大方说与她,自己又不是只知妒忌的怨妇,倘若真有缘做了姐妹,日后也定会与江娘子和平共处,也不必如此遮遮掩掩。心中越发气闷,忽觉腹下一痛,韩氏惊呼。侍女连忙唤了郎中来....
这两日沈筠讳都在营中,新招了一批士兵,正是忙碌时候。果然第三日,诏书就到了将军府中,韩氏艰难的跪地接旨,听到宫人口中所念赐婚于沈筠讳和江楠时,她两眼一黑,昏了过去。等到沈筠讳听到消息赶回府中时,只见房门口站了好些人,沈筠讳焦急地想冲进去看是怎么回事,被门口的嬷嬷拦了下来“将军不可,夫人见了红,郎中已经在救治了,您莫要进去添乱唉...”。
被拦在门外的沈筠讳看着侍女不断端出的盆盆血水,心疼不已。他急恼的抓了抓头发,一把拉过正在旁边担热水的小厮,忙问发生了何事,明明韩氏前两日还好好的。小厮将皇帝赐婚的旨意告知了他,沈筠讳听后也是眼前发黑,来不及思考什么,只听得房门打开了,摇头叹气的郎中和满手污血的产婆走了出来。没等沈筠讳问,那大夫便直言“将军节哀,夫人孕期本就身弱,如今更是受了惊吓,气结于内。加上这两日夫人心神疲惫少有饮食,体力不足,腹中胎儿已是保不住了。老夫和产婆已尽力救治,堪堪保住了夫人一条性命,须得好生安养。”
床上,韩氏虚弱至极,模糊中看到沈筠讳正怜惜内疚的看着自己,她忽然觉得就不恼了,只轻轻道“沈郎,我福薄,无能给您绵延后嗣...娶了江娘子也好,这样老夫人也不会再与你我置气;但愿江娘子可以替我给您生个一儿半女,这样....咳....日后也可安心离去。”说罢便昏厥了去。沈筠讳不忍,紧握着韩氏冰凉的手,哽咽道“我不娶江娘子,我与她清清白白,我这就回了圣上,让圣上收回旨意!”说完,沈筠讳就吩咐小厮准备笔墨,马匹干粮,打算即刻出发前往京都。刚出房门,就见到母亲陈氏盘捏着佛珠站在廊下,像是专门在等候。
“阿娘莫要拦我,儿必须去向圣上说清,我与那江娘子毫无瓜葛,这亲我是不会...”‘啪’地一声,沈筠讳还未说完,陈氏便一掌掴在他的脸上,“你去,去驳了圣上的旨意,最好圣上发怒,咱将军府上下三十多口人都要归了西天,这样你就满意了?就能与那小狐狸精做一对亡命鸳鸯!以后到地下见了你爹,别说你是我们的儿子!你要是不结这门亲,老婆子我今天便一头撞死在柱上...”说罢,真要作势往柱上撞,沈筠讳无奈,握拳打在柱上,血肉模糊。最后,只得强行将老母亲送回了房,这亲看来是非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