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初跟着魏鸣来到一间屋子,魏鸣推开门。
她看见躺在塌上的苏樾,步履艰难的走进去。
林梓初走到苏樾身前就脱力,跌坐在旁。
她轻轻握住苏樾的手掌,平常鲜活的少年人,此刻虚弱带着满身的伤。
她看着苏樾身上的白布,心揪到了一起,泛着疼。
苏樾伤的太重,躺在这只是在最后的返照。
他像一只鹰,本盘旋于长空,而被猎人打断翅膀,失去意识极速下坠。
“姐姐。”苏樾睁开眼看见她很开心,蚊子般鸣声叫她。
林梓初绷不住泪水,眼泪无止的往下掉。
林梓初话语因悲伤哽在喉咙,她伏下头哭泣。
她突然清醒,不能在哭了,阿樾这么痛苦,她不能在他们最后的的时间,留下的尽是悲痛。
林梓初稳了稳心神,闭上眼,泪珠滑下,她抿抿嘴,提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阿樾,姐姐带你回北狄,好不好?”
林樾带着喘气声笑了笑。
“姐姐,我以为能偷得些许浮生,一直陪你的,可世事无常,终得回转。”
“我不想失你的约,可这是我能带给你最好的一切了。”
“姐姐,那只蝴蝶是你,我希望你可以自由,可以永远那么灵动美丽。
我想,我这些应该不是奢求,因为那是你之前是拥有的。”
林樾最后有些颤,他没力气说别的了。
林梓初摸了摸他的脸颊,笑着流泪:“我知道。”
从小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弟弟,第一眼怎么会认不出?
即使我们之间相隔山海淞云,无论你在哪里,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眼认出你,因为我们之间的羁绊,相连的是无可替代的感情,和与曾走过的时光。
林樾又笑了笑。
在暗光晦影的层叠中,安然入睡。
仿佛,他只是睡着了,只是在休息。
昨知一切都毫无痕迹。
他依旧是那个明媚灿灿的少年。
林梓初心感绝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啊,阿樾。”
“我们彼此心知肚明。”
我侥幸过有你所伴,但其实从来都不了解你。
阿樾,你别怕,姐姐一定会去找你的。
我们会并肩在北狄的茫茫大路上。
我们会春冬秋夏来看玉兰花开。
我们会继续相伴岁月韶华,无论能否相视相见相笑,我会带你回家。
再后来的一切,林梓初不记得了,她昏倒在林樾旁。
只是她醒来的时候,林樾不知道被安葬在哪里了。
所以她又亲手拿起了匕首威胁李骁。
李骁告诉她,阿樾被葬在一片梅林。
那里应该很美很美,他肯定会很喜欢的。
那片梅林是燕都看不见的独特景色。
那是一个没有阴谋,没有仇恨,没有杀戮的地方。
—
林梓初昏睡在榻上,魏鸣徐嬷嬷站在旁边。
李骁嘱咐过魏鸣,阿初不愿见他,让魏鸣多去看看她如何,以便告知他阿初如何。
孙太医给她把脉,面色难看,又叹了口气:“将军,娘娘,已是最后的光景了。”
魏鸣:“孙太医,我有事问您。”
—
魏鸣与孙太医聊完进来,面庞上是往日一样的表情,眸中却透着悲伤,他又闭上眼,缓缓睁开,走到塌前,对徐嬷嬷说:“我想守着娘娘,不用嬷嬷辛苦了。”
徐嬷嬷用帕子擦着眼泪,也顾不上什么后宫之贞节:“是,老奴退下。”
魏鸣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不知几个时辰,四周是那么安静,偶尔他能听见几声鸟鸣,树叶沙沙声。
林梓初悠悠转醒,歪头笑问:“你来了?”
“您想见皇上吗?皇上在…”
林梓初冷下口气:“如果魏将军只是说这个的话,别怪我让人赶你走。”
魏鸣沉默。
林梓初又想到他们的初见,还是那么不爱说话,像块木头。
于是不在管他,喃喃自语:“现在这天又暖和了,花儿草儿都冒头了,玉兰花应该也快开了…”
魏鸣已经转身背对她,轻微抬手抹了抹眼眸周围的湿润。
“娘娘,有什么心愿吗,末将定竭力完成。”
林梓初舒了口气。
“魏鸣,我不想死在这,我想去一个温暖的地方…”
“好。”魏鸣说。
“我去叫徐嬷嬷,娘娘好生休息。”
魏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