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黄色的满月斜挂,黑夜下隐隐暗流。
“啊!救命啊”林府的一个下人叫出了声,寂静被打破,随之而来的,是无穷尽的杀机。
“阿初,快躲进去,别出来。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出声,一定要活下去!”苏皖妍说话时的神情是无畏坚定的,这是他们终将要走向的结局,可怜她林家一生为这天下蹉跎,到头来不过一场笑话。苏皖妍眼眶中闪着泪花。丈夫已被刺客所害,她定要护好阿初,她的女儿。
藏在柜里的小丫头,只愣愣的掉着泪,不知道将遭受什么……
念意回转,一瞬之间。林梓初睁开眼,熏香还在烧,眼角不知何时又带着泪,她无法逃出那个梦境,那个血流成河的夜晚,她失去了一切。
如果她知道苏皖妍的笑那次是最后看见的话,她绝对每天缠着母亲。让她在多摸摸她的头,亲亲她的脸。
可世间没有如果。
“臭丫头,还睡呢?赶紧给我起来背医书!”林梓初刚皱起的眉头,被这震耳的话打破。
“知道了,师父!林樾那小子又去哪疯了,您也不管管他。”
林梓初穿戴好,仿佛刚才不复存在,正常如初。
可林家除她和林樾,满门被屠,是她将一生都过不去的坎。
走出小屋,俞婆婆已经拿好药材和医书在等她。
她已是碧玉年华,俞婆婆是在废墟中找到她和林樾的,自称林家对她有恩,所以教她学医,做她师父。把她和林樾带出废墟,来了北狄。
林樾,则是她弟弟,名义上的弟弟,林正山捡到他时,还是个包在襁褓里的婴儿,只会哇哇哭,林家灭门那晚,也就这便宜弟弟紧紧抱着她,给她藏了块糖。
之后在北狄没心没肺长了几年,也成了个清新俊逸的小少年。此刻不知去哪个山坡疯玩了。
北狄是匈奴的分支,他们偷偷来到这里,俞婆婆边教她医术,边看病救人,倒也过了几年闲散日子。
她一开始是害怕俞婆婆的,这个老女人总是一副谁欠了她几十两银子似的。脸上布着条条皱纹,身体干瘦,如从地下到人间的鬼使。
可俞婆婆会在只有一块干馍的时候,毫不犹豫给她和林樾吃,虽说待她严厉,可又事事为他们着想,所以林梓初早就把她当做家人了,他们相依为命。
林梓初背好背篓,带好面纱。照着图示去采药,徒步走到河溪边清丽的眼眸微眯,向前看去,又忽而一惊:“嘶,前边那…怎么还有白色的大长虫呢?北狄什么时候物种这么丰富了?”
带着疑惑往前走,……细瞧,原来是个…“人”?还是个极俊俏的,这些年在北狄见多了粗犷豪放的大汉,这男人的样貌着实让林梓初惊讶。即便脸上带着血污也掩不了五官的优异。而脸庞没有血污的地方,白而细腻。
“我只是爱帮助人,再者说,本来就是要当医的人,师父看到我救人肯定会欣慰的。医者仁心,医者仁心。”林梓初心里默言。
于是……
就把他拖了回去。
小屋外,熬过凛冽寒冬正是初春时节,白玉兰也开始慢慢苏醒,树上已结了几个花骨朵。林樾拄着头打瞌睡,特地用本题目都晦涩难懂的经书遮挡,俞婆婆在躺椅上小憩。屋内药香阵阵,带着清苦。
林梓初在木桌前写药单,李骁睁眼时,映入的就是一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的身影,拿着笔,专注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