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握着林梓初的手,她的盖头因为这突变,不知何时掀下。
“嗖”一支箭径直向林梓初射去,她来不及反应,转瞬即逝间,李延扑向林梓初,把她护在身前。
林梓初身体一颤,因为她清晰的听见了,箭刃插进血肉的声音。
苏樾护着他们,来到一块暂时安全的地方,李延脱力倒在她怀中。
“李延!你别吓我……我救你,你撑住,我能救你的…”林梓初边说话边哽咽。
李延口中不断涌出鲜血,血色把喜袍的染的更深,他又带上了当初见到林梓初的那副笑容。
只是这笑容更情深,他慢慢抬手抚上林梓初的脸颊,温柔的说:“没用的,阿初。这箭有毒,李骁是做好了全部的准备的,你们跟着苏樾,让他带着你们逃出去。”
李延又咳了咳:“阿初,你不应该被束缚在这的…”
林梓初身子抖得厉害,泪水满面不止:“值得吗,为了我值得吗?”
“我说过要为你抵挡千难万险,即便我去死生不复之地,只要你能安好,一切便值得。”
他不是没有和李骁一战的能力,只是一想他的阿初会为了这件事难过伤心,他就不忍于伤害她。
是他亲手放弃了自己的生路,只为了和她在一起。
李延面上仍和煦春风般耀眼,与脸上的血污辉映,好像没有受伤的样子,那么从容淡定,继而不渝的看着林梓初微点头慢慢说:“值得。”
李延再也撑不下去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轻轻贴近林梓初,在她耳旁气如游丝的说:“阿初,对不住,我要失约了……”
李延的气息在她耳边越来越弱,少时后一片寂静,她耳边只有兵戈相交,利刃出鞘的一片杀戮之声。
林梓初抱着已经瞑目绝气的李延,流泪啜泣:“李延,你个骗子,你说过的…你会一直陪着我的,你怎么能先离开我?
周围动乱不堪,血流成河。断箭有的横插于地,嘈杂惨烈。
苏樾受了些皮外伤,拉着小翠对她说:“大人!我们殿下为了您付出生命,就是念您能好好的,希望您能逃出去,所以,让他如愿,好不好?”
林梓初回过神来,抹了把泪,摸了摸李延的脸庞:“我想带他走。”
苏樾:“好!都到如此境地,我们不试试怎么知道?”
苏樾带着她和小翠往一处狂奔,少顷,一群士兵把他们又围得水泄不通。
苏樾转身:“大人,我去解决他们,您和小翠先走。”
林梓初还在看着李延的尸身没回神,小翠哽了哽:“大人,人死不能复生啊。死了就是个躯体,只要有人永远记得,那就是还活着的。咱们得先活下去,不能辜负了殿下。”
林梓初心中自嘲:“是吗,永远记得也是活着吗?”
可他再也看不到李延的笑了,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说要为自己抵挡千难万险了。
他给了自己一场盛大的婚礼,也给了他自己一个结局。
天神就是这样不公。
那个如玉般的翩翩公子与她彻底后会无期了。
小翠当机立断:“苏樾你小心,大人咱们快走!宫门再汇合。”
苏樾执刀孤身作战,小翠拉着林梓初,往前奔去。
她和小翠本就是女子,而且势单力薄,根本不是这些将士的对手。
那些剑的尖刺之处就要把她们包围。
小翠站在原地不动,突然转过来笑着看她:“大人,这次我可能没办法一直缠着您了。”
林梓初意识到小翠要干什么了,伸手想要把她拉过。
小翠用力把她推远,自己冲向那些利刃,用身体抵挡刀剑。
林梓初跌到地面上,那些士兵受吩咐没敢动她,只是把她的手反剪住。
小翠碧色的衣衫被血侵蚀,顷刻倒在血泊中。
林梓初崩溃的吼道:“小翠!”
她奋力挣扎,那些士兵大力钳制住她。
林梓初看到小翠眼角带着泪花,提起唇角笑着看她。
“大人,我不后悔,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您的。是您给了我温暖,有您在的地方,我觉得就是我的家。
大人,我突然想吃枣泥酥了,下次,我们吃好多好不好?”
“我想一直缠着您,烦您。因为您是第一个不讨厌我的人。”
“大人…我还有好多话想跟您说,但是我的心口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林梓初已经不挣扎了,任由他们押着。
小翠已经不省人事。
她闭了闭眼睛,眼眶酸疼,泪水快流尽,满脸绝望,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被一地的鲜血麻木不仁。
林梓初感觉周围一片模糊,她像失去知觉,耳朵好似穿云裂石嘈杂不已。
她的那颗心脏被狠狠打碎了,残损的无法再次拼起。
她又想起林家灭门,小木屋的大火,自己也是亲眼看见母亲被杀,渐渐没有气息,也是看着俞婆婆的尸身躺在火场里,无法去救。
她所爱的她所在意都离开了她。
而这一切的一切,是她曾经深爱之人的所做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