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赶到祠堂的时候，慕如诗的声音已经弱了下去了。
柳姨娘在外面哭得快晕厥过去，可就是挣脱不了身边的下人。
程氏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这到底是怎么了？慕如诗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夫人，夫人，求求你了，替我女儿求求情吧！要是再被打下去的话，她肯定命就没了呀！”柳姨娘看到程氏之后，跪着来到了她的身边，哭的更厉害了。
此时此刻她的眼睛肿成了一条缝，脸上还有一道巴掌印，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胭脂在眼泪的作用下晕染开来，看起来邋遢得很。
程氏也是做母亲的，也能感同身受。
虽然平日里和姨娘并不对付，但是她心地善良，于是点了点头，“我进去和老爷好好说说，你赶快起来吧。”
等到她进去之后，就看到慕如诗匍匐在地上，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了。
后背一道道血印子，看着狰狞的很，程氏不禁撇过了头。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孩子，就算犯了什么罪不可恕，也不能这个样子往死里打呀？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女孩子，这后背以后肯定是要留下疤痕的。
那慕如诗不得记恨一辈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事情就想办法解决了就是，何苦要这么为难一个孩子？你就算是把她给打死了，也无可奈何啊。”程氏揪着心道。
她想象不到如果今日被打的人是自己的女儿会怎么样。
周嬷嬷跟在程氏的身边，一听到她这么说话，就知道夫人又心软了。
她在心里面默默叹了一口气。
罢了，只要小姐聪明伶俐，日后有个好前程，夫人就一直这个样子也好，总归还有她帮衬着。
“你都不问问她到底做了什么事？她是要把我整个慕家都给害死！”慕子昂高声道。
他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有了这么一个女儿！
这个时候，慕如威也从学堂里回来了。
柳姨娘也算是个有远见的人，把自己的儿子塞在了京城里面最好的书院，大约是不想自己儿子看到内宅后院里面的一些肮脏手段，就让慕如威在书院里住着。
因为在这里读书的也有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总不能一直让他们住在客栈，也不可能每个人都那么有钱，能在京城里面买得起宅子，所以书院就提供了住宿。
“爹！”
慕子昂这次是真的来了气，连一向最喜欢的儿子回来了也让人拦着他。
“不知道小妹到底犯了什么错，爹爹要这般的鞭打她！小妹还小，身娇体弱的受不了，您要是觉得不解气的话，就打我吧！我体格壮硕，挨得起！”
一听到慕如威这样说，慕子昂在屋子里面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在这里乱说话，赶紧回到书院去！”
可是慕如威哪里肯回去，他跪倒在地上哀求道：“我的确什么都不清楚，但是虎毒不食子，现在趴在地上的那个是我的亲妹妹，我要是再不管她的话，她就要没命了！求求爹了，您就高抬贵手，放过小妹吧！我愿意让您出气！”
程氏听到了慕如威的话之后，只觉得心里感动。
虽然柳姨娘人不怎么样，但是这个儿子教出来的真不错，品性纯良为人老实。
“滚！都给我滚！”慕子昂挥挥手，让下人们赶紧把门口的这两个人都拉走。
然后瘫坐在椅子上，看到已经晕过去的慕如诗，最后还是不忍心，让她身边的婢女把她给抬走了。
程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慕如诗背上的伤痕实在是太吓人了。
“可是因为今日公主及笄，她在陛下皇后面前丢脸的事情？虽然这件事情她有过错，可她年纪这么小，不懂事也是很正常的，既然陛下和皇后都已经小惩大戒了，又何必这般打她呢？”程氏问道。
这个时候慕子昂却摆出一副很脆弱的样子，脸上带着懊恼，“我哪里是因为这件事情？这个死丫头为了在宴会上攀比，偷偷摸摸的拿了账房的银子去买首饰，事后又想把首饰给退回去，再把钱给要回来，却跟人家吵了起来，闹得人尽皆知的，我这张老脸都被她给丢尽了！”
程氏一听，也觉得慕如诗这事做的不妥当，的确是错了。
“虽然如此，稍微打几下不就行了，只要她能记住这个教训不再犯就好了，女孩子爱美和攀比之心，都有的。”
就连她年轻的时候也总是喜欢跟自己的几个好友比来比去的。
只不过现在年岁渐长，也觉得当时的自己实在是幼稚得不得了。
“她如果只是偷摸着拿了几两十几两，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你知道她拿了多少银子吗？整整七百两！或者整个账房都快给她拿空了！”
慕子昂比划了七这个数字，越想越气。
程氏捂着自己的嘴，眼底的惊愕不断的闪烁着。
“怎么会？”这也实在是太多了吧？再说了，从账房拿银子的话都要记在账本上的，这么一大笔银子不见了的话，难道就没有人怀疑过吗？
“她什么时候拿的这些银子？账本上不记录吗？对账的时候就没有觉得奇怪吗？”
慕家的规矩，每日的账都是要小小的核算一下的，为的就是以后清理的时候，不至于出现那么多的错误。
慕子昂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这件事情就别提了，我现在很烦恼，她去退货的事情闹得有点大，我只怕外面的人都知道她花了六百两买了这个簪子，到时候我头上这顶乌纱帽就不保了。”
他装作很可怜的样子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周嬷嬷就已经猜到了他是个什么心思了。
于是一把抓过了自家夫人，周嬷嬷带着警惕的眼神看着他，阴阳怪气道：“说真是这样的话，那也没办法是不是？现在府上大小的账簿可都是在柳姨娘那边管着的，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说不定就是她私藏祸心，自己女儿偷偷拿了账房的银子故意装作没看见呢。”
慕子昂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他看得出来，程氏已经心软了，只要自己再说上几句，说不定等在袋口让她帮忙的时候她就会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