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辞别太后,马车驶出皇宫,林原心中甚是激动,一想到将要见到裳芳、馨儿,心情放松愉悦了不少。
赵逢螭看她高兴地样子,自己也心有所感,但他一放松心情就老想故意找她茬,道:“在宫中,奢华之物如此之多,也不见你期盼的样子,怎么,就这么急着想回家?”
林原收起笑容,阴沉着脸,道:“奢华之物只能与显贵之流相配,妾自知出身低微,怎可玷污了宫中的贵气?妾是生于市井之人,即为普通百姓,粗茶淡饭的生活才适合妾,皇宫的锦衣玉食又怎是土里土气、卑贱粗鄙之人享用的了的?”
赵逢螭听着不爽,心中慨叹:“你总是这样,唉,何时你对我有过敬重之心、夫妻之情?”
二人沉默。
回程的马车快速的行驶在来时的道上,林原没心情巴望着向外看,她现在就想:“我何时能远离京城啊?就算归隐田园,生活简朴,甚至食不果腹,我也不想与京城这些人再有半点关系!是不是不换会更好呢?起码蓬莱没有这么多事儿!”
回到璃王府,裳芳看林原从马车上下来,轻描淡写向王爷问安,直接跑向林原,哭着抱着她,“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呜呜~~想死奴婢了”。
馨儿也在一旁哭鼻子抹泪。
王爷站在一旁盯着她三人,看那两个侍婢,才服侍林原几天啊?就完全不将璃王府真正的主人放在眼里了,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不过更甚者是林原,她就算知道这不合规矩,却还是一味地纵容着自己侍婢的无礼行为,太没有身为侧王妃的觉悟。
他越想越来气。
林原知道赵逢螭对自己很不满,但是她在皇宫中已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配合他在太后面前演戏了,现在回到府中,又何必看他脸色行事?林原没有理会王爷,轻拍了拍裳芳的头,又拉了拉馨儿的手,安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好了不要哭了,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林原打开提篮盖子,赵逢螭见了顿时气到不行。从上马车起,见她一直带着那个楠竹篮子不松手,本想问她拿的是何物,却碍于面子始终没说出口,现在她打开盖子才知道,原来盛的是怀宁贡糕,没想到她费了那么多周折为的居然是两个下人!他作为她的夫君,在她心中竟然还不如两个下人地位高!教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赵逢螭实在看不下去了,既然她林原如此,那就别怪他无情,他只将火气憋在心中,大步迈进王府去了,钟管事一直看王爷的脸色,他明白王爷的心思,便偷偷笑了笑跟进府去。
又过了几日,原是到了林原回娘家省亲的日子,赵逢螭却没提起放林原回母家之事。
林原有些担心原主的母亲,怕她担忧自己对胎儿不利,想回林宅看看,可是,没有王爷的准许,她自己又不敢擅自离开王府,以致食不下饭。饭桌上,赵逢螭瞧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想她许是思亲心切,可就算她难受至极,也不肯向自己提起此事一句,赵逢螭也不提,他就这么看着,看她还能忍到何时!
每当林原走到王府出口大门边,她恨不得直接冲出去,但仔细想想,若是冲撞了王爷,王爷勃然大怒,莫要说什么回家探亲,自己在府中活动的自由恐怕都会受到限制,到那时,苦的还不是自己?于是只能算了,等赵逢螭心情好些了,说不定他会主动提起此事,她又何必硬要往那刀口上撞呢?
当天下午,小礼子急急忙忙的跑到林原房间,递给林原一封家书,林原看是林茂甫亲笔,忍不住快速打开信封,待读完信,她痛哭不止。
信中写道:“我儿,半月不见,不知你过得如何?爹娘都甚是想念你,如今你已嫁去王府,虽是妾室,但莫失了分寸,总要顾忌你夫君的颜面,做事要谨慎些,保全自己才是最紧要的。爹想嘱咐你的也就这些了,其实,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爹娘已在回江南老宅的途中了,爹一直没跟你说,实在有愧于你,说起来,爹娘还是思念家乡,也希望你莫惦记,好好侍奉你的夫君······”。
“早知如此,我就不应放弃逃走的念头,虽然不能与你们二老一同回到江南,但是好歹也能过上我那无拘无束的生活啊,如今在京城中,我举目无亲·····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她将信放在桌上,心中愁意满满,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她身不由己,早在嫁进来之前她便已有了觉悟,还有什么好痛苦的?可是再怎么想活下去,也总有那么一个念头,拽着她落入深深谷底,无法自拔。
三天了,林原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眼睛哭的通红,哭了睡睡了哭,也不知哭了多久,看林原虚弱无力,馨儿和裳芳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劝也不听,无能为力。
这几日赵逢螭不在府内,钟管事瞧着林原日渐消瘦,请了府中大夫也无济于事,大夫道:“心病还需心药医”。
钟管事以为侧王妃的‘心药’在江南,江南距离京城千二百里,如何取得?
自古别绪销魂,离愁残身。
他钟管事也只能等,等王爷从宫中归来。
次日赵逢螭回来了,他见府内寂静,往书房走,越走越觉得奇怪,怎么走了这些时候竟不见一人向他问安!他想,定是林原捣的鬼,她一定又想着什么法子惹自己生气,他偏偏不气!
就好奇的来到绿梧院,钟管事正从门内走出,唉声叹气的,而王爷突然出现,钟管事又惊又喜,“王爷,您终于回来了、您终于回来了呀!您快去看看侧王妃吧,侧王妃她就快要不行了”,说罢掩着面大哭。
赵逢螭跑进房内,只见床上纱帐里的林原静静地躺着,而女婢在一旁哭泣,待他走进些扒开纱幔,一张毫无血色、形容削弱的脸摆在他的眼前,林原眼周泛起一层淡淡青瘀,嘴唇虚白干裂,她闭着眼躺着,头发凌乱,身子一动不动的,平日里她本来就瘦弱,现在看她,瘦的简直没了样儿。
他顿时失了魂似的扑向床头,手颤颤巍巍的摸了摸林原温凉的脸颊,那张小脸还没有他的巴掌大,摸上去光滑紧致,而看上去却惨白惹人怜,他的眼前瞬间模糊不清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流着泪,他慢慢躺到林原枕边,鞋子没脱就上了床去,下人们都悄悄地退下了,门咯吱关紧。
他回过神,将林原抱在怀里,在他心里,林原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妻,他对她的确没有感情,但是他有义务好好照顾她,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她死。
林原觉得身子很不自在,她慢慢睁开了眼,惊讶于赵逢螭紧紧抱着自己,她不喜欢,虚脱得连话都说不全。
而他只依稀的听到怀中人说:“你····放····开····我····”。
他的脸一下子暗淡下去,他放开林原坐起身,背对着她,一眼瞄到床边小桌上有碗参汤,便站起身扶着林原坐在床上,并用勺子喂林原汤喝。
林原侧着头抵触不喝,赵逢螭忍不住吧嗒吧嗒直掉眼泪,他声音颤抖着,“你想死吗?喝了吧,你这样我看着心疼·····”。
林原讶异的看着他,禁不住心软,伸手抓住赵逢螭手中的碗,耳边听着他抽泣,一面端着碗向自己嘴里灌,汤几口就喝完了,林原用手袖擦擦嘴,“这下你放心了?”
赵逢螭点点头,但是心里还是很痛,他见不得身边人糟践自己,于是紧紧地抱住林原,始终没有放手。
接下来的每一餐,赵逢螭都陪在她的身旁,看她吃完了,自己才细嚼慢咽的吃饭。
不出一周,林原身子有所好转,这日赵逢螭忙公务没来,她想准是是他忙着照顾自己累坏了,又看天刚蒙蒙亮,林原悄咪咪来到书院,其实她不想来的,是路上碰到钟管事,是钟管事带她来到书房。
没办法,来都来了也不能白白回去。她见王爷正趴在桌上熟睡,便取来棉被盖在了他的背上,又看见桌上有张纸,她靠近些细细瞧了瞧,纸上写道:“我的心很乱”。
林原觉着莫名其妙,摇摇头,谁知道他为什么心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