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燕衍无奈，也照着做了。

　　“看来二位对礼法都熟稔于心，再考下去也无甚意义。”陆谦指尖轻叩在桌案，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那朕重新出一道题好了，二位现场颂一篇祭文，题材自定。”

　　此话一出，莫燕衍瞬间懵了，这也是考察的一环吗？

　　陆花溪扶额，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当初宫宴上她念的祭文也是随口掰扯，这一次莫燕衍真是踢到铁板了。

　　裴苏暮也皱了皱眉，道：“看样子陛下没有想让国子监赢。”

　　“……应该吧。”陆花溪纳闷了，按照陆苍的说法她需要赢下太学，但陆谦的做法又不像和陆苍一条线，男主的权谋线现在走到哪里了啊？

　　莫燕衍求救的目光下意识望向了陆花溪与裴苏暮，但二人明显爱莫能助，隔着那么远还能帮他赋诗写文不成？

　　半盏茶的时间，莫燕衍的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个透彻，他支支吾吾却吐不出一个字，孟竹音脑海里终于有了一个大概，开口道：“那民女先了，此篇为祭前骁勇善战的将军一生戎马，护佑陛下江山。当天宝之季岁，腾紫宫之长彗。骇渔阳之鴂騠，将道洛以饮谓。以十五万众鼓行之勇，涉二十四郡无人之地。独舍生而取义……”

　　越听，陆花溪眉头皱得越紧，裴苏暮也凑过来小声道：“她这有一半是别人写的啊……”

　　“是。”

　　“这对莫燕衍不公，要出言检举她吗？”裴苏暮道。

　　“没用。”

　　陆花溪摇了摇头，果不其然，她的话还没说完，罗大人站了出来，道：“启禀陛下，此女的祭文怎么听着那么像他人所作？”

　　“是，”孟竹音没有狡辩，而是直接承认了，“民女融合了《祭文帖赞》，加上了一些自己的理解所成。”

　　罗大人面色不虞道：“那如何能算你所作，这分明就是欺君之罪！”

　　孟竹音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民女不敢！”

　　“爱卿，你对一个孩子凶什么？”陆谦笑得有些漫不经心，“再者，怕是你误会了朕的意思。朕只说‘颂’，没说必须要自己作，毕竟这几个还是孩子嘛，又不是天纵奇才，要求自然不能这么高，另一位就是通篇背诵别人的祭文，朕也不会说什么的。”

　　罗大人哑口无言。

　　陆花溪哼了一声，道：“你看吧，没用。说是莫燕衍背诵其他人的也可以，问题是他背的出来么？”

　　显然是背不出来，那就寄了呗。

　　“我感觉那位姑娘是手下留情了，以她的水平，作一篇一般的祭文应当是没有问题，钻空子无非是给对手一个机会，否则莫燕衍只会输的更加难看。”裴苏暮复杂地看着他们道。

　　“嗯，”陆花溪淡淡地应了一声，“就连我也低看了这对兄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冷汗顺着莫燕衍的额间滴下，直到孟竹音结束，他都没有憋出一个字，理所当然的，输掉了第一回合。

　　接下来是中场休息，紧接着就要开始第二回合。

　　莫燕衍回来的时候，脸色涨得通红，极其愤懑：“凭什么啊，我早就说了不公平不公平吧，她那倒数第一和我那倒数第一是一回事儿吗，真是恶心，太学真是不要脸。”

　　“祭文也是礼的一种，让人挑不出错。”

　　陆花溪叹了一口气想要安慰他，“如果有人不想让你赢，那么你怎么挣扎都没用。”

　　“谁啊？”莫燕衍本来在宣泄情绪，突然僵了一下，道：“你是说……”

　　“所以你只能尽力做好自己能做到的一切。”陆花溪道。

　　“那这还比个锤子，不如直接把胜利判给他们，何必多此一举，浪费我们时间？”莫燕衍咬牙切齿，几乎要骂开了。

　　陆花溪眉头紧皱，“你现在最好赶紧调整你的心态，否则下一场你只会受到影响。”

　　在莫燕衍骂骂咧咧声中，第二场很快就开始了，对手还是他最见不惯的方垣。

　　方垣此刻也很紧张，顶上坐着皇帝还有那么多王公大臣，他害怕得双腿打颤，好在莫燕衍输了第一局给了他不少安慰。

　　与此同时，莫燕衍也在拼命给自己打气，“这一次是射，是强项，我不可能会输的！”

　　陆谦沉吟片刻，忽然又道：“这一场考射，亦是我们今天唯一的武科，只不过寻常的射朕也看腻了，且展现不出我们未来栋梁的水平，不如这一次就考蒙眼射吧，怎么样？”

　　众人轻轻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徐大人站了出来，有些为难道：“陛下，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爱卿放心，只要五箭，射中都算。若是两人旗鼓相当，那就以更精确的那人为准。”陆谦想了想，又询问底下二人的意见，“如何？你们可有信心？若是都觉得太难，那朕就给你们换一个。”

　　莫燕衍刚输，根本不愿放弃这翻盘的机会，他果断道：“只有五箭，草民可以。”

　　对手没怂，方垣更不可能示弱，当即也表示没有问题。

　　这样一来，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场上很快在十米开外架起了一个靶子，侍卫上前，用一块黑布蒙住了二人的眼。

　　短暂地适应了一下黑暗后，莫燕衍率先摸起了弓。

　　陆花溪忍不住抓紧了自己的衣袖，“这孩子真是太冲动了。”

　　“……小郡主不也是个孩子吗？”裴苏暮困惑，但没有深究，他的注意力也全在莫燕衍身上，“操之过急只会露出破绽。”

　　莫燕衍冲动惯了，哪能静下心来思索这种东西，焦灼落在心上就像是一簇簇火苗，加速燃烧，让他根本没办法思考。

　　根据侍卫在旁的提示，他判断出一个大概的角度，果断拉开了弓弦，伴随着“咻”的一声，剪头堪堪扎在了边缘上，摇摇欲坠。

　　陆花溪悬着的心彻底死了，她开始思考究竟是后面三把全胜概率大还是陆谦最后良心发现放水给她的可能性更大。

　　莫燕衍看不见，但听声音能有个大概的估计，一颗心也沉了下去。

　　旁边的方垣默不作声，感受着世界的黑暗，等自己完全平静了后才拉开弓。

　　啪——

　　竟是牢牢射在了莫燕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