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牧牛

　　人物表：

　　牧童【小生】

　　姑娘甲【小旦】

　　姑娘乙【小旦】

　　牧【紧数】：豆芽子菜水蓬蓬，

　　那家的媳妇打公公。

　　公公拿的拐棍拐，

　　媳妇拿的奶瓶甩。

　　甩了公公的一脸奶，

　　摸起黏黏的，

　　吃起甜甜的。

　　六月天，天气热，

　　放羊娃娃瞌睡多。

　　睡下梦见苍蝇嗡、嗡、嗡、嗡嗡嗡，

　　一嗡嗡着半天空。

　　天上看，天上星。

　　地下看，地下坑。

　　坑里看，冻的冰；

　　屋里看，照的灯。

　　墙上看，钉的钉。

　　钉上看，挂的弓。

　　弓上看，僦的鹰。

　　因不起老天刮怪风，

　　刮散了天上的星，

　　刮平了地下的坑，

　　刮消了坑里的冰，

　　刮灭了屋里的灯，

　　刮跌了墙上的钉，

　　刮掉了钉上的弓，

　　刮飞了弓上的鹰。

　　这才是鹰飞马诧着一场空呀！

　　【唱】：开开牛圈门，

　　一对牛娃娃。

　　抬起头来看，

　　长的罗圈角。

　　吆着耕地去，

　　牛把铧打破。

　　世上的穷人多，

　　哪一个就和我？

　　回来换铧去，

　　狼把牛拉脱。

　　跑着断狼去，

　　路把拐子挝。

　　世上的穷人多，

　　哪一个就和我？

　　头戴烂草帽，

　　鸦儿老鸹多。

　　偷着抹下照，

　　垒下十几窝。

　　世上的穷人多，

　　哪一个就和我？

　　身穿烂皮袄，

　　虱连虮子多。

　　揣了个烧馍馍，

　　虱吃多半个。

　　世上的穷人多，

　　哪一个就和我？

　　走了回阿冈县，

　　盘了个烂砂锅。

　　做了一顿饭，

　　老婆娃娃多。

　　叫她舀饭去，

　　勺把锅戳破。

　　世上的穷人多，

　　哪一个就和我？

　　背着磨面去，

　　要面的娃娃多。

　　左一把右一把，

　　剩下了一撮撮。

　　世上的穷人多，

　　哪一个就和我？

　　【白】：我乃牧童的便是，今天天气四边清明，八方响亮。我不免将羊儿赶在山坡，牛儿吆到河滩。头戴草帽，身披蓑衣，手拿竹笛，倚在青石板上，吹他个风调雨顺太平年啰！

　　姑甲、乙【唱】：

　　清早架起来滴嘟来吧，

　　滴嘟来吧梳妆台，

　　那么一吱约哟哦，

　　梳头匣子那么一吱约哟，

　　抬过来哩么，

　　那么一吱约哟哦。

　　头上青丝如墨染，

　　八宝银环坠耳间。

　　脸上扑粉桃花簪，

　　柳叶眉毛赛弓弯。

　　杏核眼睛蹩瓒瓒，

　　线杆鼻梁端上端。

　　樱桃小口一点点，

　　糯米银牙尖又尖。

　　身穿一件石榴红袄，

　　八幅罗裙系腰间。

　　绿绸裤子猴打伞，

　　三寸金莲露出边。

　　骑上个黑驴子转娘家，

　　见一个牧童头戴草帽，

　　身披蓑衣，手拿竹笛，

　　吹的是风调雨顺太平年哩么，

　　那么一吱约哟哦。

　　牧【唱】：

　　牧童抬头看，

　　一对女娇娇。

　　脸上白拉拉，

　　腰合一卡卡。

　　头合这么大，

　　脚合一匝匝。

　　去了给你妈说：

　　“把你许给我？”

　　姑甲【唱】：

　　许你便许你，

　　你给我打个锣。

　　牧【唱】：我给你不打锣。

　　姑甲【唱】：你不打锣我要走。

　　牧【唱】：

　　小妹你转来，

　　我给你打个锣。

　　姑甲【唱】：你给我打个什么锣？

　　牧【唱】：我给你打个太平锣。

　　姑甲【唱】：太平锣儿怎样响？

　　牧【唱】：

　　小妹你来听：

　　咣咣咣咣咣。

　　姑乙【唱】：你给我打个鼓。

　　牧【唱】：我给你不打鼓。

　　姑乙【唱】：你不打鼓我要走。

　　牧【唱】：

　　小妹你转来，

　　我给你打个鼓。

　　姑乙【唱】：你给我打个什么鼓？

　　牧【唱】：我给你打个得胜鼓。

　　姑乙【唱】：得胜鼓儿怎样响？

　　牧【唱】：

　　小妹你来听：

　　咚咚咚咚咚。

　　【白】：你俩是谁家的一对大犏牛？

　　姑【合白】：想必是一对大丫头。

　　牧【白】：哦，想必大丫头。今天干啥去？

　　姑【合白】：我们转娘家去，迷失了路径，请牧童哥哥指路。

　　牧【白】：要我指路不难，我听你们女儿娃有二十四个珍珠倒谝喘。

　　姑【合白】：想必是珍珠倒卷帘。

　　牧【白】：必是珍珠倒卷帘。你若与我答上，我就指路，答不上，

　　日辈子给你们不指路。

　　姑【合白】：想必是一辈子。

　　牧【白】：哦，想必是一辈子。

　　姑【合白】：这是牧童哥哥，单恨一件。

　　牧【白】：哪一件？

　　姑【合白】：无人帮腔。

　　牧【白】：这个不难，你远看？

　　姑【合白】：无人。

　　牧【白】：你近看？

　　姑【合白】：想必是牧童哥哥。

　　牧【白】：我与你帮上起来呀！

　　【唱】：

　　天上索椤什么人栽？

　　地下黄河什么人开？

　　什么人把定三关口？

　　什么人出家永不回来？

　　姑甲【唱】：

　　天上索椤王母娘娘栽，

　　地下黄河老龙王开。

　　杨六郎把定三关口，

　　韩湘子出家永不回来。

　　牧【唱】：

　　天下黄河几道沟？

　　几道沟里出铁牛？

　　什么人放来什么人收？

　　什么人挽下铁笼头？

　　姑乙【唱】：

　　天下黄河九道沟，

　　九道沟里出铁牛。

　　张爷放来刘爷收，

　　老君爷挽下铁笼头。

　　牧【唱】：

　　洛阳桥什么人修？

　　玉石栏杆什么人留？

　　什么人骑驴桥上过？

　　什么人推卒过了沟？

　　姑甲【唱】：

　　洛阳桥鲁班爷修，

　　玉石栏杆鲁班爷留。

　　张果老骑驴桥上过，

　　土天爷推卒过了沟。

　　牧【唱】：

　　什么穿青又穿白？

　　什么穿下一锭墨？

　　什么要穿十样锦？

　　什么要穿绿豆色？

　　姑乙【唱】：

　　喜鹊子穿青又穿白，

　　呱老鸦穿下一锭墨。

　　锦鸡要穿十样锦，

　　鹦鹉哥要穿绿豆色。

　　牧【唱】：

　　什么有腿不走路？

　　什么无腿行九州？

　　什么有嘴不说话？

　　什么无嘴说八卦？

　　姑甲【唱】：

　　板凳有腿不走路，

　　扁担无腿行九州。

　　油瓶有嘴不说话，

　　三弦无腿说八卦。

　　牧【唱】：

　　什么圆圆在天边？

　　什么圆圆在眼前？

　　什么圆圆在地上？

　　什么圆圆在路边？

　　姑乙【唱】：

　　月亮圆圆在天边，

　　眼镜圆圆在眼前。

　　井口圆圆在地上，

　　车轱轮圆圆在路边。

　　牧【唱】：

　　什么开花鸡眼儿？

　　什么开花打伞？

　　什么开花人不得见？

　　什么开花在路边？

　　姑甲【唱】：

　　韭菜开花鸡眼儿，

　　胡麻开花打伞儿。

　　苍耳开花人不得见？

　　马莲开花在路边？

　　牧【唱】：

　　什么一年节节高？

　　什么一年不落梢？

　　什么一年打光棍？

　　什么一年砍五刀？

　　姑乙【唱】：

　　竹子一年节节高，

　　松柏一年不落梢。

　　椿树一年打光棍，

　　漆瓜树一年砍五刀。

　　牧【唱】：

　　说的好来对得妙，

　　把我的烟鬼勾在了你秀房，咿呀嗨。

　　姑甲【唱】：

　　勾在我秀房，

　　拿去也无妨，

　　我家男子会檫冲（气）。

　　半碗清水三支香，

　　把你给送在大路旁。

　　牧【唱】：

　　送在大路旁，

　　拿去也无妨，

　　变一棵桑树大路上长。

　　单等小姐来采桑，

　　扑噜噜扯破你的花裤裆。

　　姑乙【唱】：

　　扯破花裤裆，

　　拿去也无妨，

　　我家的男子会木匠。

　　三斧两锯砍倒你，

　　拿回家里做水缸。

　　牧【唱】：

　　拿去做水缸，

　　拿去也无妨，

　　变一个鱼儿缸哩藏。

　　单等小姐来用水，

　　学一个张生（你就）戏红娘。

　　姑甲【唱】：

　　张生戏红娘，

　　拿去也无妨，

　　我家的男子会撒网。

　　三网两网打住你，

　　拿回家里熬鱼汤。

　　牧【唱】：

　　拿去熬鱼汤，

　　拿去也无妨，

　　变一根鱼刺碗底里藏。

　　单等小姐来饮汤，

　　扑噜噜扎在你的咽喉上。

　　姑乙【唱】：

　　扎在咽喉上，

　　拿去也无妨，

　　我家的男子会药方。

　　汤药丸药一齐上，

　　把你送在后茅房。

　　牧【唱】：

　　送在后茅房，

　　拿去也无妨，

　　变一个苍蝇茅房藏。

　　单等小姐来洒水，

　　扑噜噜爬在你的花裙上。

　　姑甲【唱】：

　　爬在花裙上，

　　拿去也无妨，

　　我家的男子会扎枪。

　　三枪两枪扎住你，

　　再看你恓惶不恓惶？

　　众【合唱】：

　　哥哥说的好，

　　妹妹对的妙，

　　巧巧的妙妙的

　　好不然那咿呀嗨。

　　姑甲乙【白】：这是牧童哥哥，现在与我们指路？

　　牧【白】：要我指路不难，你把我叫一个两头壮当中间碎的牧童哥哥，我就与你们指路。

　　姑甲乙【白】：牧童哥哥——牧童哥哥。

　　牧【白】：哦——哦。你们在那山上去，那沟过去转过弯，就到你娘家门口了。（姑娘下场）哎哟，你们看我今天叫这一对大犏牛，想必是大丫头哄住，日色过午，我不快回家。

　　（做赶牛下场状，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