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面圣
且说凤北昭推着凤倾梧到了自己的明理院。
自从凤北顾走了之后,他又搬了回来,恰逢府中多事,谢云意也没有多管,随他去了。
他将凤倾梧推到了凉亭下,看着她神神秘秘道:“你乖乖在这儿等着二哥,二哥等会儿就来。”
凤北昭神神秘秘地走了,留下凤倾梧一个人在偌大的空院中等待。
手中把玩着裙带,一阵清风徐来,吹的她吹落在轮椅下的群尾飞舞着,犹如一朵展翅的蝴蝶。
“都快点儿,爸东西都给少爷我拿来。”
凤北昭的嚷嚷声透过了高墙,吸引了凤倾梧的注意。
只见他带着头凌着一众下人们带着无数箩筐的鲜肉,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他们有序摆在她面前。
她倒是有些好奇凤北昭这是要干什么,抬起头疑惑地望向他。
“倾梧,你不是念叨着想吃肉吗?”
“二哥今儿个就让你吃个够!只是二哥没有大哥那么好的手艺,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麻溜地支起了小火堆,又铺上了铁架子,一切就绪便赶走了那些下人。
只他一人盘腿坐在火堆前,认真地烤着。
怕凤倾梧无聊,还不停与她搭话,可一心扑在烤肉上的他可没注意到凤倾梧的双眼早已被热泪侵占。
“现在的侯府就是个空壳,以后怕是没有什么安生日子过了,今日给你吃这些的事儿可不许告诉娘,否则二哥可不疼你了!”
他一吸溜鼻涕,小手一抹脸,在脸上留下了五道黑印,甚是滑稽。
【如今我这二哥也是开窍了,也懂得看形势了。】
凤倾梧看着她,看着凤北昭努力捣鼓的身影,露出欣慰之色。
他如今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莽撞、只懂得玩乐的纨绔子弟了,他成长了很多。
这种成长是在血窟里生生磨出来的,她深知其中的利弊。
【但愿,对你是福不是祸。】
凤北昭不知道她是何意思,将烤的外焦里嫩的肉一块块装在了写着大大的“福”字的瓷碟中,随后站起身将凤倾梧从轮椅上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还没等他坐下,一只手从他怀里伸出,柔滑的布料滑过他的面颊,轻的如同擦拭着易碎的珍宝。
凤北昭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了怀里的小人,她认真地擦着,丝毫没有感觉到那炙热的目光。
“脏脏,要擦擦。”
一句极简单的关怀,让凤北昭浑身一颤,周身的暖意都汇聚在了心尖。
抱着凤倾梧小心翼翼地坐下,先尝了一块生熟,确定没问题后,才仔细吹凉喂给了凤倾梧。
瞧着她餍足的模样,凤北昭觉得谢云意的打骂也不重要了,只要凤倾梧高兴,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要是大哥在,一定烤的比我好吃。”
说完,又觉得不对,急忙岔开了话题。
“不过没事儿,二哥烤的很不错对不对?”
“没大哥的好吃。”
打脸来的如此猝不及防,让凤北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无语地把钳子放下又拿起,如此来回折腾了几次还是难消气。
可一想到刚刚她关心自己的模样,又舍不得说舍不得打,只能一遍遍暗示自己“童言无忌”。
凤倾梧面上露出难以察觉的笑意,心里却说不出的高兴。
这样和兄弟姐妹打闹的日子,从前她可没有福分享受。
她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义妹,只是他们之间素来水火不容,这样的日子若是没有穿进话本子里,她还无福消受。
也算是因祸得福,她也可以体会一回这样的惬意日子。
明理院门口,谢云意驻足瞧了许久还是没有上前打扰他们兄妹二人,回头看向身后的锦云浅浅一笑道:“走吧。”
锦云忙不迭失应声,扶着谢云意的手慢慢走回长意居,身后的夕阳已被山遮挡了大半,只留了一角,更显天边霞光灿烂恢弘。
金灿灿的余晖落在谢云意的身上,平添几分凄凉。
“我瞧北昭又长了些个子,明儿个让人来府上给他量体做身新衣裳。”
“奴婢知道了。”锦云的嘴角含着一缕笑意,刚刚的场面依然历历在目,“如今二少爷已经有大少爷的模样了,夫人也可放心些。”
谢云意没有回答,幽幽叹了声气,将锦云弄的有些恍惚,却又不敢细问,只能陪着她慢悠悠地走着。
“这十二年来就像一场梦一样,抛开华丽的表面,内里是肮脏的棉絮。”
“像北顾有什么好的?一个孩子而已,要那么多心机算计做什么?北顾,我还是欠的太多了。”
如果她曾经能够看透凤远宴的真面目,也许,凤北顾如今也不会活的这么累,承担着他这个年龄不需要承担的一切。
“奴婢相信您已经做了当时最好的选择了,您无需自责,大少爷也不希望看见您这样。”
锦云扶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苦笑着宽劝,可面前的人仍旧紧皱着一双眉,说不尽的苦涩。
“他为了林慕潇来劝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注定只会是你死我活。”
谢云意原本并没有想要谁的命。
她最开始只想和离,离开这个三心二意的男人,离开这个随时可以吞噬她性命的家。
“你去告诉大哥,尽快梳理清楚南下的所有事,明日我会派人护送他入宫面圣。”
谢云意停下了脚步,眉头微微抽动,眼底是无尽的痛苦,复杂晦涩。
她原本打算等到凤北顾和谢云瀚回京时,新账旧账一起算,但现在来看她已经等不到那时了。
“奴婢等会儿就亲自去送口信。”
锦云知道这事儿兹事体大,谢云意也不愿假手于人,所以亲自走了一趟,将事情都交代了清楚。
害怕被人发现踪迹,一路上她都极其小心,脚程也快,可不只是否她太过紧张,一路上总觉得有人盯着她。
可回头时除了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树叶,和摇曳的垂枝倒影,什么也瞧不见。
怪哉?难道是自己紧张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