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

　　毒镖牢牢钉在地面，其上还钉着一张信纸。

　　来不及多想，杨安身上真气一震，闪身躲在窗下。

　　他从缝隙中望了出去，院中一片寂静，没有外人闯入。

　　又等了一刻功夫，仍旧没有其他动静。

　　杨安这才放下心来，他拿出手帕，将毒镖从地上拔了出来。

　　信纸展开，其上只写了一行文字。

　　‘明晚子时，叫你背后的老东西出来相见，地址……’

　　“这是谁？”

　　杨安满脸狐疑，脑海中多个念头晃过。

　　“是染青还是给我下毒之人。”

　　他盘算一阵儿，将毒镖小心包好，放在身上的皮囊之中。

　　重新上床，今夜杨安哪里也不去，他要养精蓄锐，应付明天的事情。

　　次日清晨，早早吃过早饭。

　　杨安绕过染青的摊位，确认染青在摊位上忙活之后。

　　来到昨晚信纸所说的城西洗衣巷尾的破落小院。

　　他仔细观察一番，将院中细节牢牢记住，又在巷子中仔细观察一番，这才转身离开。

　　一日无事，天慢慢黑了下来。

　　杨安借着夜色掩护，悄悄出了门。

　　他来到洗衣巷尾小院中，躲在一面土墙后面，静候染青到来。

　　时间缓缓流逝，临近子时时分，不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一名黑纱蒙面的女子从院外跳了进来，她轻声说道：

　　“老东西，既然来了就不要缩头缩脑，当活王八。”

　　“呵，小丫头还是这般盛气凌人，不愧是拜月教的圣女。”

　　杨安背着手，从土墙后走了出来。

　　他已经确认来人就是染青。

　　看来她猜出了一些东西，只不过不大对。

　　“哼，你倒是知道的挺多。”

　　染青调笑道。

　　“不多，只有一点点。”

　　杨安笑声沙哑，“起码不知道你白龙鱼服，所为何事。”

　　“你想知道吗？”

　　染青以一种看死人的眼光，盯着杨安，“本圣女今天心情好，大方告诉你，乃是为了一件通天之物。”

　　“通天之物？”

　　杨安有些不解，“那是什么东西？”

　　“切，乡巴佬。”

　　染青奚落一声，“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练上来的，一辈子也只能当个后天武夫…”

　　她话音未落，剑锋指向她的眉间。

　　“先天，你…先天了？！”

　　染青声音颤抖，满是不信。

　　“算你还有眼力，老夫自然就是先天。”

　　杨安收回软剑，无比傲然。

　　“老…前辈，晚辈失礼了。”

　　染青态度大变，躬身拜道。

　　“算你识相。”

　　杨安示意她起身，“说吧，什么是通天之物？”

　　“晚辈遵命。”

　　染青斟酌一番，徐徐讲来，“所谓通天之物，自然有通天之能。”

　　“此物乃是天地锻造，是个石碗模样，每日都会凝结一碗露水，经常饮用，可以洗涤肉身，强化神魂，甚至可以打破天地玄关，成就无上境界。”

　　“无上境界？”

　　杨安出言问道。

　　“前辈忙于修炼不知俗世也属正常，这先天武夫之后，还有真罡武夫、法相宗师、法身大宗师、天象武圣以及通玄人仙。”

　　“而无上境界指的便是通玄人仙，乃是一人可敌一国的存在，据说楚国有位老祖宗便是此境界。”

　　染青一拱手，杨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此物原在江南郡王手中，晚辈曾收买郡王仆役，进入打探一番，却发现并无此物。”

　　“后来多方打探，这才有了一丝线索——杨安与此物有关，这才来到余杭探访。”

　　我这么厉害的吗？竟然跟这种奇物有关？

　　杨安眉头紧锁，沉声说道：

　　“这种奇物，你怎么会知道？”

　　“而且既然有如此神效，江南郡王怎么早死？”

　　“说来也巧，晚辈曾在江南郡王府上卧底，曾在郡王的炼丹室见过此物。”

　　“至于郡王早死一事，那是因为宝物蒙尘，神威不显，并未凝结露水，他自己抽铅炼汞，早死也是活该。”

　　“原来如此。”

　　杨安沉吟半晌，没有言语。

　　染青见他不说话，又施了一礼：

　　“晚辈从教中典籍查出石碗的开光方法，这次来是知道您与杨安关系匪浅，这次请您出来，正是要与您合作，谋得此物。”

　　“至于那杨安，不过区区凡夫，手持神物，无异于小儿持金过闹市，得到此物后，大可以给他一世富贵，也免得终日忙碌。”

　　“你倒是好心，只怕你刚开始不是想找我合作，而是想给我一个教训吧。”

　　杨安戏谑说道，“不然也不会‘老东西’长，‘老东西’短。”

　　“时过境迁，您乃是先天武夫，不可欺辱，晚辈只能尊崇。”

　　染青也不扭捏，大方承认了。

　　“你倒是真小人。”

　　杨安呵呵一笑，随即追问，“既然此物如此珍贵，又怎么会到杨安手中。”

　　“这…”

　　染青稍有迟疑，又继续说道，“其中细节晚辈也不知道，只是手下报上来的消息便是如此。”

　　“余杭县内曾有一梁上君子，在杨安家中见过与画像上一模一样的石碗。”

　　她如此说着，取出一张画像，奉到杨安面前，“就是此物，还请前辈赏脸一观。”

　　“嗯。”

　　杨安点了点头，接过画像看了一眼，发觉自己在家中并没有见过此物。

　　他将画像递了回去：

　　“那梁上君子是什么时候发现此物的。”

　　“大约在一年半前。”

　　染青恭声说道。

　　“一年半前。”

　　杨安口中重复这个时间，心中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一年半前，那不是原身和水如玉私定终身之时么，难不成那东西是从水如玉手里搞来的？

　　原身有这么深沉的心机吗？

　　他的心中思绪繁杂，一时自感身处迷雾之中。

　　如此说来，县衙下毒之人，也有可能是为了此事而来。

　　杨安想到这里，又看向染青，沉声问道：

　　“这石碗的事情，还有别人知道吗？”

　　“前辈放心，绝对没有外人知道。”

　　“之前探查消息的人，都被晚辈调到别的州府任事了。”

　　染青十分有把握，“而且他们都是晚辈的死忠，就算身死也不会泄密。”

　　难说。

　　杨安心中不以为然，但还是点了点头：

　　“也罢，信你一次。”

　　“多谢前辈信任，不知前辈何时能拿到石碗？”

　　染青躬身一拜，顺杆往上爬了一步。

　　“石碗？”

　　杨安摇了摇头，漠然道，“老夫可以告诉你，杨安手中没有那玩意，如今还不知道在何处呢。”

　　“什么，没有？”

　　染青急迫道，“前辈不是戏言？”

　　“不是，老夫很少说谎。”

　　杨安背着手走到一旁，“再者说，石碗不是神威不显么，老夫骗你有什么好处？”

　　“你不是拜月教的圣女么，再派人去找么。”

　　“至于杨安那边，我也会让他好好找找的。”

　　“也只好如此了。”

　　染青抱拳说道，“多谢前辈费心。”

　　“没什么，各取所需罢了。”

　　杨安颔首，身子一纵，来到屋顶，“时候不早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再留消息。”

　　“不过，可别打毒镖了！”

　　唰！

　　一道幽蓝闪过，昨日那枚毒镖打掉染青面上黑纱，露出那副俏丽容颜。

　　“哈哈哈，小娘子挺好看的嘛。”

　　杨安声音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余杭的黑夜之中。

　　“哼，老…不休。”

　　“先让你得意一会儿，不就是先天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用不了多久，也能突破，不信收拾不了你！”

　　染青气急，但碍于杨安先天身份，还是忍了下来。

　　她转过身，捡起毒镖，装入镖囊，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