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无家女(二)
被拖去后院的姑娘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脱身,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扇了卫卢一巴掌,将向沂死死护在身后。
“有我在,他动不了你。”
那姑娘语气中的坚定让向沂忍不住侧目看去,青青紫紫的痕迹遍布全身,就连脸上也有明显的五指印,脚步虚浮几乎站不稳。
“你敢来坏我的好事?你还以为有老头子护着你不是?”卫卢一把薅住那姑娘的头发,姑娘被帅到墙上时,他的手里还握着一团黑色的乱发。
姑娘倒在地上呻吟着起不来,卫卢还嫌不解气一脚脚踩在她的背上,嘴里嚷嚷着:“谁给你卫虹的胆子,让你还敢跑回来……”
向沂一记飞踢踹在卫卢的下巴上,卫卢吃痛地后退几步,扭头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不可置信地看向向沂。
卫虹挣扎着站起伸出手指着卫卢的鼻子大骂:“这是卫叔辛辛苦苦经营的铺子,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败在你的手里头!”
说罢,卫虹还想上去扇几个巴掌,却被向沂握住了手腕。
卫卢自知踢到了铁板,低声下气地拿来几个簪子说什么也要向沂收下,却在向沂放松警惕的那一刻面露凶光,将尖锐的簪子狠狠扎向向沂。
卫虹先一步将向沂揽入怀中,簪子扎入身体的那一刻忍不住震颤一下,向沂环住她的腰肢将她推向一侧,抬脚揣在卫卢的心口。
“许是我娘太过低调,让你反了天了妄图自己做主人!”向沂摸出匕首一把扎在卫卢的手上,将他死死钉在墙壁上痛呼着求饶。
殷红的血顺着墙上的凹凸不平的弧度流出不少分支,仿佛墙上生出了一株倒着生长的红色的树般瑰丽妖冶。
向沂拍拍手不想继续纠缠下去,她的人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只待她一声令下便可将卫卢扭送官府,将他的罪状洋洋洒洒地扔在府衙之上。
至于卫虹,倒是个令人不可小觑的奇女子,然而旁人的归途如何与她向沂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就是有些遇到的缘分,分开就是缘尽。
向沂转身便要离开,却被卫虹抱住了腿动弹不得。
“贵人,我会算学!我可以帮卫叔料理这家铺子,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纰漏的。”卫虹学着卫卢一声声喊着向沂,只是希望能够留下卫叔最后一点东西。
向沂低头看去,挨打的时候卫虹没有哭,挨骂被嘲讽的时候卫虹高昂着头蔑视着一切,却在这时涕泪满面,只求留下最后一丝念想。
情之一字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向沂弯下腰拍拍她的胳膊,示意自己暂时不走。
卫虹摇摇晃晃地站起,拒绝了向沂伸过来的手,倔强地靠自己站稳。
“我……我叫卫虹,会读书写字,也会算学,只要能有我一口吃的,哪怕月酬我都可以不要!”
卫虹胆量有余,气度则不足,说起话来磕磕绊绊吞吞吐吐,时不时还要偷偷瞅向沂一眼才敢继续。
“这里的铺子接手人选我娘心中自有分寸,”向沂看着卫虹眼眸中的光一点点熄灭,不由得哑然失笑接着道,“不过我那里到还缺个算学师傅,若是你能胜任再好不过了。”
经商可谓是向沂最近找到的打发时间的好东西,商场上的你来我往不亚于战场上的两军交战,比的就是谁握得住时机,谁的兵马粮草最为充足。
卫虹兴高采烈地跟着向沂的手下走了,连身上的伤都顾不上处理。
向沂盯着她远去的身影,仿佛看到了昔日一往无前的自己,那么莽撞冲动,那么幼稚愚蠢,却又那么勇敢。
向沂叹口气,将脑子里的纷纷扰扰尽数丢了出去,只身骑马去了府衙。
府衙上任职的都是些人精,不等向沂靠近,马屁好话混合着阿谀奉承源源不断地输出着,这些换汤不换药的话听地向沂翻了个白眼。
卫卢还梗着脖子不肯在认罪状上按手印,嘴里嚷嚷着:“我可是向府的人,你们有几个脑袋敢来问我的罪!”
高堂之上的大人不由得自怀中摸出手绢擦擦脸上的汗,怎么就遇上这般难缠的地痞流氓小混混了呢。
若真是个地痞流氓小混混还就好了,偏生他的背后还是新晋权臣向沂所在的向家,放眼望去就连皇上都快矮向家三分了。
那大人思考着自己的乌纱帽还能不能保住,向沂已经走到了堂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府衙众人神色各异的样子。
“我倒是不知道向家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向沂冷不丁一开口,那大人好似看见救命稻草般要起身请她上座,却被向沂摇头拒绝。
仇敌见面分外眼红,卫卢的眼里满是忿恨,脸上的肥肉愤怒地颤抖着,咬牙切齿道:“你以为做些假证据就能拉我下马了吗?想得美,我定要向大人为我主持公道,让你们一一付出代价!”
两个官兵几乎压不住这满身肥肉奋力挣扎的卫卢,一不留神就被他挣脱束缚,离地蹿起,高举着拳头朝着向沂脸挥过去。
向沂看准时机,抬腿横扫,将二连三攻向卫卢的下腹,之后当胸一脚,狠狠踹在了迎面而来的卫卢身上。
卫卢应声而倒,官兵眼疾手快用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好似个肥肉粽竖在堂前。
那大人终于找到空隙开了口:“向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这些小事交于下官处理就行了,何必扰烦你走这一趟。”
卫卢闻言,眼睛瞪得提溜圆,被塞了布团的嘴巴呜呜呜地不知在讲些什么,被官兵用刀柄敲了敲后脑才安静下来。
“不麻烦,倒是我听说大人最近奉了皇命要彻查往日堆积的冤案错案迷案,不知我能否分一杯羹呢。”向沂也不拐弯抹角,当即将自己的来意讲得清楚明白。
那大人将天成帝的命令竹筒倒豆子般配一一道来,最后还不忘添一句“若是能得向大人助下官一臂之力,必定能早日结案还百姓一个公道。”
向沂却是笑笑不说话,她只想透过这些陈年的卷宗去找一个人罢了,至于是仇人还是盟友还得看具体的态度才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