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王咸春又拉住巍子,低语道:“要不你去问问她,若真认识,咱们也不用这么害怕。”
巍子点点头,遂他大着胆子凑到路小朵身边,压着声音问道:“小朵姐,你和县令很熟吗?”
“不熟,没见过。”路小朵下意识的回答道。
闻声,巍子等人皆汗毛一竖。
不认识还敢带他们找来,这不找死呢嘛!
跟在最后头的小凡,忍不住双腿发抖。
与此同时,众人只见袁图南从房中走了出来。
路小朵嘴角一勾,便步子轻灵的走上前去攀谈。
巍子等人起初不认得袁图南,但听下人们的称呼,他们才知道那是县令千金。
一时间,他们对路小朵刮目相看。
路小朵边和袁图南往屋里走,边说出自己的来意。
“他们都是没有户籍的流民,我琢磨着想帮他们落户,但不知道时下的法规是怎样的,我只好来找你的麻烦了。”
袁图南瞧了一眼巍子等人,嘴角轻轻一勾,“眼下朝廷对于流民的安置十分重视,所以划出了不少乡县来安置流民,让他们来开荒立户。”
她的胳膊搭在路小朵的肩头,“你这是又干了件好事啊。”
听她这话,路小朵心里一松。
既然国家支持,想来要给他们落户不会很困难。
“那都有哪些地方可以让他们落户呢?”路小朵追问一声。
“咱们县就是其中之一,我爹近日来还提过想召集流民落户之事,不如我带你们直接去县衙找他。”袁图南笑道。
路小朵立刻点头,“那咱走吧。”
路小朵来找袁图南的目的之一,也是想让她帮忙引荐一下。
有着县令千金的面子,他们起码不会吃上袁县令的闭门羹。
袁图南摆摆手,“甭谢,这正好也帮了我爹的忙。”
流民对于朝廷而言永远是块烫手山芋,尤其是在这战乱初定的年头。
朝廷大力的安置流民就是为了防止,穷困陌路的他们被逼上梁山。
所以才批出各处的乡县来安置,这也是朝廷各地官员的任务。
巍子等人见路小朵和袁图南如此熟络,原本的紧张也都慢慢消失。
虽还是不敢说话,但起码不像从前那般打哆嗦。
众人很快来到县衙,借着袁图南的面子,他们自然很顺利的见着袁县令。
见到袁县令,路小朵却吃惊不小。
“图南,你确定他是你爹?”路小朵忍不住怀疑。
面前那一身官服的男人,五官温润,气质清淡儒雅,看着便像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儒士大学。
怎地养出袁图南这般跳脱直爽的性子?
再者,他未免长得过分英俊了。
难道古代无公害食品真的养人?
还是这个年代的造物主,是个颜控?!
“确定没认错人?”路小朵再问。
闻声,袁图南对着她轻轻扬眉,很自豪道:“当然是我爹。”
路小朵深深吸了口气,目光从袁县令的身上移开。
“好吧。”
她接受县令是美人大叔的设定了!
彼时,袁图南已将来意和袁县令说清楚。
袁县令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他语气和善道:“好好好,你们来得正好。
他竟连说了三个好字。
路小朵已从吃惊中挣脱出来。
看来安置流民的事,袁县令也很心急。
说着,袁县令便拿出一份地图。
上面勾画的区域就是朝廷拨分给流民的荒地。
他缓缓开口,语气倒是有符合年纪的老成持重。
“按照朝廷律例,每户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可得四亩地,女子可得二亩,十五岁以下则分一亩地。”
袁县令边说着,边让师爷记录巍子等人的信息,好分配土地。
半个时辰不到,落户分地的事便全部完成。
路小朵没想到此事会如此顺利,根本没有费什么口舌。
路小朵人小鬼大的拱手道:“多谢袁大人。”
她办完事情便准备告辞,但袁县令又突然拉开话匣子。
他对巍子等人道:“其实朝廷很支持流民落户,可是却一直被拒绝,难不成你们不愿落户?”
给流民落户之事,袁县令苦恼得不是一天两天,公告也早就发出去,可是无奈就是没有人来要落户。
对于这一点,路小朵也有些疑惑。
她原本还以为是朝廷不许流民落户,眼下看来并非如此。
巍子几人闻声,又是面面相觑。
他们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晌,愣是谁也不出声回答县令的问题。
袁县令看出他们对顾忌,遂神色更加温和道:“你们无需多虑,我只是想了解你们的想法,且大胆说出便是,我绝不会因此怪罪你们。”
路小朵瞧见其中年岁算大的王咸春偷偷用手戳了戳巍子,几人皆是神情闪烁,倒不太像是畏惧袁县令。
巍子乌溜溜的眼珠转了两圈,最后一缩肩膀,声小如蚊道:“回,回县令大人,是因为……我们没钱盖房,也没钱买种子,就算是有地……也没用啊。”
虽然朝廷对于流民给出了一些福利,不止让他们开荒地而且还可以免租三年。
可他们连下种的种子都没有,更别说开荒使得农具和耕牛了。
所以就算是落户也无用,待三年之期一过,他们还要背上赋税。
“袁大人,既然朝廷也鼓励流民落户,为何不做得彻底些,借种给他们,待到秋收之时再让他们还回来就是。”路小朵带着困惑道。
袁县令闻声长叹,口中吐出一口浊气,轻轻摇头道:“我也想那样啊,但是……实在是国力有限,每年芒种之时朝廷是会分拨种粮,但那些种粮要可着当地的农户来,再要救济流民们就……”
说来说去,就是穷,国家穷,虽然有心让百姓生活安乐,但心有余和力不足。
路小朵重生而来,一直是走从商的路子,倒是没有体会到寻常农户的那种艰辛。
眼下想想,原主母女二人此前和路大鹏一家生活在一起时,过得日子哪叫一个艰辛。
连他们这样本地的农户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就更别说流民了。
但这怪不到袁县令的头上。
袁县令顿了顿,继续道:“他们的头领李雄此前也和我说过借种之事,我也想过借给他们,但李雄一张口就要三十石的种粮,这还不算,他还要四万两来修建房屋。”
简直离谱!
闻声,路小朵的眉心轻轻皱到一块。
原来他们这些流民也是有人管理的,所以才会有流民营,而流民头领便是流民的代表,更是领导核心。
借种粮她理解,可借四万两银子来建房……这个头领究竟在想什么?
朝廷又不是散财童子,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朝廷拿不出来。
那李雄提出这种要求,分明是无理取闹,而且对于流民而言没有半点好处。
巍子几人听见袁县令的话,纷纷把头低下默不作声。
见状,路小朵杏目微敛。
有古怪!
袁县令又对路小朵说:“若你有法子,能让那些流民都来落户,就更是为朝廷分忧了。”
路小朵听懂了。
美人大叔是想让我帮忙落户之事啊。
可她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八个人,尚且需要她专心监管看顾,那么多的流民真不是她能顾得过来的。
她又不是真的活菩萨。
路小朵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规避这个话题。
袁图南了解路小朵的性子,若是能帮忙她定然不会推脱,便帮着打圆场。
袁县令便不再强求。
随即,路小朵带着人离开了县衙。
“小朵姐,咱们已经落了户,啥时候干活啊。”巍子忍不住追问。
主要是他们都缺钱,虽说路小朵答应了月钱至少五钱,但迟迟不开始干活,他们心里犯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