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朵谢过里正为自己主持公道,便也一起离开,路上里正竟还在通通送下了一单。
原来不久后便是他家妻子的生辰,里正一直惦记着买件小礼物,但他一个大男人,一来是拉不下颜面去买女子的饰品,二来,他也怕自己挑选的,妻子不会喜欢。
这事他也愁了几天,之前路小朵去他那里时他总是忘了说此事,眼下才想起来。
“我这个……也说不出来具体的,你就帮我带个簪子,样式你也帮着费费心。”里正一改往日的严肃正经,时下还有些害臊。
说着,他拿出二钱银子交给路小朵。
“行,此事交给我您放心。”路小朵收下银子,里正拐了个方向回家去了。
她则将这份差事交给小凡,毕竟那最了解女人的,还得是女人。
至于那匹花布,路小朵也不会留在自己手里,她决定按照尾款加跑腿费的价格,将花布卖出来。
就这样低廉的价格,估计村里人知道都不会错过,她并不担心会砸在手里。
只是,还没等她把花布出手,一个身穿官服的捕快就忽然登门。
“路小朵,有人到衙门告你,你得跟我走一趟了。”
路小朵闻声一瞧,来人竟然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林捕头,上次罗九带人堵在家门口,便是他将人带走的。
她何其的好记性,忙开口道:“真是劳烦林捕头跑这一趟,我这就跟你走。”
林捕头见自己被一眼认出来,心里自然舒坦,“当差做事,谈不上劳烦。”
可金田田却不记得林捕头,眼下听着路小朵要被带去衙门,她更是慌了神,忙把自己闺女拉住,“朵儿,咱好端端的怎么会给人告去衙门,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官差大人,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我们一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金田田又对着林捕头道,纵然心里打鼓,但也不能由着自己闺女被官差带走。
“娘放心,县令大人明察秋毫不会冤枉我,我只是随他们去一趟而已,无妨。”路小朵轻拍金田田的手,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可是这话也没让金田田拧在一起的眉头放松半分,对她而言,那县衙就是他们惹不起的,做娘的又哪会放心自己闺女涉身危险之中。
“那……娘随你一起去,在旁听着开堂也好。”金田田轻掸衣裳,已是做出决定,朝着林捕头而去。
路小朵心知此事她拦不住金田田,所幸今个唐征上山了不在,她便只想快些离开,免得与他撞在一起。
旋即她出声将王咸春也叫出来,让他去把驴车套上赶过来。
“林捕头也一同上车吧。”正好林捕头是步行而来,路小朵便邀着他同乘。
“……不必,我还是自己走回去吧。”林捕头摆手道。
并非是他不想坐,而是自己一个汉子要和金田田这寡妇坐在一起,实属不雅,被人看见指不定如何编排呢。
寡妇门前是非多,他还是离远一些比较好。
路小朵见状微笑,“那岂不是委屈了林捕头,您若不介意,便同我家伙计坐在前头吧。”
想来这句话是把林捕头说得心动,自己大老远的从县城赶来,他也不是铁打的,能得清闲自然不愿意挨累。
于是半推半就的和王咸春坐在前头,路小朵母女则坐在后面。
一路上,林捕头见路小朵竟然连打听都不和他打听一句,心下觉着奇怪,他做捕头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上这么淡定的主。
旁人知道自己被告去县衙,不说吓得浑身发抖,那也是坐卧不安,可这小娃娃却是怡然自得,那副闲散模样,好像是要出去游玩散心的。
因着她不担心,连带着她那原本着急的娘都淡定下来。
真真是个妙娃娃。
说着,他们的驴车便到了县衙的门前,路小朵扶着金田田下车,又让王咸春将驴车停去一旁,这县衙门前是不准停车的。
“进去吧,袁大人正等着开堂。”林捕头催促一声。
几人随之进入县衙,彼时其中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每每衙门开堂总是少不了这些人来看热闹。
袁县令觉得这样的旁听能给百姓一些警示,让他们不要犯同样的错误,便也任由。
而金田田一进入大堂之内,目光陡然定格在那跪着人的身上,顿时气得跺脚,“路、大、鹏!”
她就说自己母女二人在家里安分守己,又极少树敌,怎么会被人告上公堂,原来是这个天杀的东西。
往日在村里,他们之间有些大大小小的矛盾便算了,如今他竟然闹到公堂之上。
路大鹏听见动静却是回头对着金田田得意一笑,这更加把金田田气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被路小朵拉着,她定然要上去将其打一顿不可。
“你还算是个人嘛,竟然诬告自己的亲侄女!”金田田人过不去,嘴上便忍不住。
啪!
袁县令的惊堂木一震,顿时让大堂之内鸦雀无声,唯有他威严道:“肃静,公堂之上不得喧闹。”
“娘,您消气,袁县令会为我主持公道的,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路小朵安抚一声,便朝着大堂走去。
“民女路小朵,见过袁大人。”路小朵站定之时便是双膝一软,和路大鹏一样的跪在地上。
她对于这个礼节是十分,非常以及极其的不喜欢。
她终于理解小燕子为什么要发明“跪的容易”,现在想想那真是个造福人类的发明,这下跪一次太不容易,膝盖受苦啊。
袁县令自然认得路小朵,不过在公堂之上,他也要秉承着自己的为官之道,不偏不倚的行天下公正。
“嗯,路大鹏,你将此前所说之事,再说一遍。”
路大鹏闻声顿时开口,“就是她骗了我的钱,还抢走了我的货,我们同在一个村里住着,她这个黑心肠的丫头却联合一群流民弄出一个黑店,专门来坑害我们,袁大人您得替我做主啊。”
一番话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吐出来,他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心虚之色。
金田田闻声气得更甚,要不是碍于这是在公堂之上,她一定把路大鹏骂的狗血淋头,可眼下她只能把一口气闷在心里。
她不出声,身边可她一样在围观的百姓却忍不住低声的议论起来。
“真是无奇不有,这么小个丫头竟然有那么花花肠子,那日后还得了,不长成个大祸害才怪。”
“我估摸着,是被那些流民给带坏了,老话说得好,学好三年,学坏三天,要不一个孩子哪能有这样的本事。”
“最可恨是她连自己的亲戚也骗,刚不是还说她是那汉子的亲侄女,要不是做得太过分,人家能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个姥姥!
这些话一字不漏的飘进金田田的耳朵里,她袖子里的那只手是紧了又紧。
要灭也是那路大鹏该被灭,一天正事不干,就像着坑害自己亲侄女,那是人干的事?
可她也知道自己的话眼下未必有人相信,她也没有心情和他们掰扯这些事情,一颗心都扑在路小朵的身上,急着听她如何给自辩清白。
“大人,可否听我来说一说?”路小朵终于开口,也是不急不徐。
袁大人轻轻点头,“好,你说。”
“民女的确在郎桥村开了一家店,但是专门接受委托代为采买货物,前日,大伯他委托我去城中买花布一匹,但他只给了我七成的钱,余款拒绝给我。”
路小朵说着说着,脸上就委屈起来,粉嫩嫩的小脸皱巴成一团,言语之中也是充满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