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的轻柔触感，让她有些思绪纷飞，厉致低着头，抵着他的肩，摇了摇头。
欺负她？
他不敢，也不会。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年若不是她自己作，恐怕两个人早就在一起了。
就拿当年国外的事来说，指不定现在娃都可以打酱油了。
曾经糊涂了那么久，现在又怎么会继续？
她的手沿着他的腰环到他身后，缓缓的，十指相扣。
回来时，他洗了澡。
所以，此刻身上没有油烟味，反倒带着一丝清香，淡淡的，有点雪松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拥抱抚平了她的不安，还是头身上的香气唤起了她的好吃因子，她眨了眨眼睛，环在她身后的手指轻轻地勾了勾他的腰线:“我饿了……”
她真的很饿，那种神经放松下来后的饥饿，肚子里空空的。
“你先睡会，我去准备。”顾憬修用手指贴了贴她的额头，随即垂落下来，低眸看了看她手腕上的上。
虽然有些红肿，但好在并没有起水泡。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去卧室睡，等饭菜做好了我叫你。”
……
家里没菜，顾憬修在手机上下了单，半个小时后，就送了过来。
给她做什么吃呢？她喜欢吃什么呢？
印象中的厉致，好像不挑食，但其实却很挑，比如，饭菜里不能有姜，而且她不吃猪肉，至于其他的肉质，她也只是浅尝辄止，她不吃酸，也不喜甜，连苦也吃不了……
顾憬修看着购买的菜，倚在料理台前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等他确定好菜单后，准备好所有配菜，只等烹饪时，他看了眼时间，决定先去叫厉致起床。
也不知道她下午睡了多久，刚刚又睡了一个多小时，不能再继续睡了，否则晚上可就睡不着了。
已经入了夜，房间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厉致睡得沉，眼皮子重得像是缀了千斤的石头，她潜意识的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疲惫以及精神紧绷后突然放松的不自在。
以至于，她完全不想醒过来。
那深深的倦意，拖拽着她，沉入深海中，越沉越深，一时间不知道身在何处。
原本对周围环境的陌生渐渐变得熟悉自在，让她越发放松，可同时还带着一丝压迫。
从安城回来后，到现在，奶奶住院又接受治疗。
时间漫长的仿佛过去了好多年，而她一下子到了三四十岁。
再回首，和顾憬修初相识的时候，仿佛是从时光里取了一颗带着记忆的石头，她抬手轻轻一碰，就突然回忆起了时光。
厉致拧起眉，背后一身汗。
呼吸沉重又湿热，厉致想醒来，意识又困在沉睡中，无力到只能大口喘息……挣扎。
随着一声低不可闻的开门声，渐渐的，黑暗中，似乎有亮光照射进来。
仿佛阳光穿透了海水，那些阳光犹如实质，一道一道地落进来，抓住她的手。
那沉睡的意识，终于不再沉浮。
顾憬修用手纸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感觉到有些湿热，尤其厉致皱着眉，来不及多想，直接叫醒她:“厉致？”
有些凉意贴上她的额头，又顺着她的鼻梁落在她的嘴唇上，轻轻摩挲了下。
顾憬修爱不释手，反复的，用手指勾画着。
直到厉致忍不住偏过头，他才收回手，等着她睁开眼睛。
他进来时并没有开灯，门没有关，过道里的光照了进来，昏暗柔和。
厉致缓缓睁开眼，有些无力。
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良久，就听到他轻轻柔柔的声音:“做噩梦了？”
厉致摇头，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勾住他的小拇指，蹭了蹭。
她发了一身冷汗，手心有些湿热，全身都有着无力，从他身上过度来的凉意，格外的恰到好处，刺激着她的神经。
厉致闭着眼，小声嘟囔:“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
她的声音轻而且缓，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顾憬修伸出另一只手碰了碰她的脸颊，也顺势躺在床上，半拥着她:“岂不是梦到了你的前半生？”
前半生啊？
好像……也差不多吧。
厉致有些懵，转头去看窗外的夜色，别说夜色，她连从窗帘看到外面的一丝光亮都有些困难。
都九点了。顾憬修将她塞回被子里。
厉致有些哀怨:“原本还想和你边吃边聊的。”
“现在也来得及。”他起身，关了门，室内重新陷入一片黑暗，紧接着，窗帘缓缓拉开，月光洋洋洒洒落了进来。
顾憬修重新将她拥到怀里，清浅的声音里含着一丝笑意:“我给厉奶奶打过电话了，说明这边的事情有点多，回去的机票已经改签了。”
那笑意就像燎原之势的星星之火，一瞬的燃烧，却越来越旺。
厉致满脑子都是厉奶奶一定知道顾憬修和她的关系了，而且多半知道大晚上的她还和他在一起，剩余的理智完全不能用来正常的思考。
她心虚极了:“那我现在回去打个电话……”
“你大概没听清楚我的意思。”
“听清楚了。”厉致打断他，此刻格外庆幸他关了门，也没有开灯，让她不至于羞愧得无地自容。
否则，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明明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可她仍然会觉得不自在。
她抢词有些太急切，顾憬修沉默了几秒，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嗯，清楚就好。”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他偏偏说的意味深长，意有所指。
厉致抓着被子，闷闷的生了一会儿自己的闷气，窝在他身侧:“我之前已经向你道过歉了，而且诚意十足。”
顾憬修单手将她揽在怀里，就着月光去看她的眼神。
她的眸子里似乎有着片片星辰，星辉虽不够明亮，却一闪一闪的，格外的勾人。
他忽略了她强自加给自己的底气，故作理直气壮，嗯了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段时间……”厉致斟酌着用词:“我考虑了很多，所以觉得应该谢谢你……”
一向雷厉风行，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厉总，此刻竟然有些紧张，不知道如何表达……比如她这段时间思考了很多，也设想了很多，无数的场景，无数的可能性，就是想知道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度。
甚至，很多话，她组织了许久，打算说给他听。
但这一刻，他就在身边，突然觉得，那些有些难以启齿了。
“不用谢。”觉察到她低落的情绪顾憬修和她十指相握，一根一根轻轻触碰着，无比耐心，“我本就目的不纯，况且，也没帮上什么。”
“唯一的，就是想讨好你，仅此而已。”
他的心思，毫不遮掩，格外坦坦荡荡。
“有些话，如果你没想好，不必急于现在就说给我听。”顾憬修不知何时低下头，呼吸和她的相互交缠，那声音清润，仿佛夜色的温柔，低低柔柔的不像话:“况且，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明白。”
她就那么简单，哪怕弯弯绕绕，哪怕细腻敏感，可聪明腹黑如顾憬修，眼里心里仍旧一眼就能看透。
所以，有些话，就算她不说，他也能明白。
她想，讨好他……
厉致被他这一句话撩的有些耳热，却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唇，又怕他发现，很快抿了唇。
那些斟酌无数次的话，在深思又深思后，被她精简到只剩下一句话:“我爸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是耍流氓，如果我遇到这样的人，他会打断那小子的腿！”
远在安城的厉爸爸，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自己还没决定这话有什么问题，顾憬修怔了一瞬，哑口失笑。
她难道不知道，这种话应该由男人来说吗？
况且，在这种地方，这样的场合，难道是真的不准备回去了？
而且……她语气认真得让他都不免产生一种错觉——分明她更像是一个男人，流连烟花之地，然后跟喜欢的人承诺，这一次我是认真的。
他这一笑，厉致莫名有些心慌。
她眨了眨眼睛，实在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只是被他那低低沉沉的笑声笑得耳根更红，只能抿着唇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