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憬修揽在她腰上的手指不断收紧,温热的嘴唇滑过她的侧脸,附耳问她:“要不要回车里?”
沙哑的声线,站起来时低低的声音里有一种沉厚的质感。
厉致将脸埋在他的颈边,闭着眼,说出来的话比他还要嚣张些:“谁怕谁。”
月光下的海边,柔和得仿佛涓涓流淌的溪流,隐匿在深山中,静谧安宁。
顾憬修微怔之后,又低低地笑了起来:“就不怕我吃了你?”
厉致歪头蹭了蹭他的耳根,嘀咕:“谁吃了谁还不一定呢,况且你现在不一样。”
“怎么不一定,又怎么不一样了?”
“怎么都不一定,也怎么都不一样。”
就这么赖在他怀里,被他拥着,又刚结束了一场意乱情迷的亲密,她有些累了,困得打了个呵欠,小声问道:“顾憬修,你就不怕我们分居两地,然后感情淡了?”
厉致也没想从他那里听到回答,自顾自的又问道:“会不会因为我一会儿在安城,一会儿在帝都,而你不是在阳城,就是深城,我们就吵一架,然后各自生气?”
“沈厨说他之前和妻子吵过一架,就是因为妻子出差,在外地生了病,而他在阳城,什么都做不了……”
回答她的,是顾憬修忽然低头咬在她耳垂上的痛感。
他很快松开口,声音低低柔柔的,却不刻意:“如果我们分隔两地,那只可能增加彼此见的爱意,也是夫妻间的情趣。”
他想不出来,这会是什么问题。
如果厉致选择待在安城,那他就会去安城,他首先想的。是让她无所顾忌。
如果她去帝都,他也会一起。
无论在哪里,他们都不一定会分开,因为她去哪里,他就会在那里。
如果生活中发生了分歧,首先妥协的,也一定会是他。
他已经决定无条件的包容和支持她,不管什么原则,也没什么底线,就算曾经有过原则和底线,那也只有厉致是个例外。
……
在海边待了一晚上,看了日出后,顾憬修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原本准备回阳城的顾憬修,只能继续留在帝都。
李厨盼了很久的顾憬修,却在得知顾先生还没回来,并且继续请假后,遗憾失落得像是没通过考核,休息的时候给厉致打来电话:“还想趁顾先生不忙的时候好好请教……”
他听到电话那头一阵安静,继续道:“快说,你到底把顾先生怎么了?”
沈厨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放下水杯后:“李厨啊,注意一下措辞哦!”
沈厨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性格温和,平日里大小事也从不和人吵起来,更别提红过脸,总是温温和和的,如同一抹清风。
他突然用这么正经严肃的语调,李厨怔了怔,原本还带了几分玩笑的表情瞬间变了,他抓着手机,低着头却没有出声。
沈厨没察觉到李厨的异样,补充道:“顾先生现在是厉厨的男朋友了,两个人都单身的时候开开玩笑没什么问题,但现在情况不同,大家都认识一段时间,也是朋友了,知道你只是随口说说,开开玩笑罢了,但有些人不知道,就会给你添油加醋……”
话没说完,李厨就矿泉水往旁边一推,有些赌气的出声:“这些话,我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怎么了?”
沈厨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安抚厉致:“你别多想,他就是觉得压力大。”
厉致显然也没料到李厨会有这样的反应,怔了怔,反应过来后,立刻打圆场:“怎么了?还急上了,怪我,我在帝都,所以顾先生也跟着过来了。”
往常,三个人插科打诨几句,再怎么有分歧也不会当回事,今天的气氛却有些不同。
李厨立刻红了眼,半句话都不说。
厉致这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太对。
她放下手中的事,唇角的笑意微敛,也渐渐严肃了起来:“怎么了?”
李厨垂下头,冷哼了两声,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道,“你走之后,前厅就有人说你坏话,说你如何如何不好。”
不仅是厉致,就连沈厨都是一惊。
还是厉致先回过神来,柔声问道:“那些人欺负你了,还是为难你了?”
“没有。”李厨用手背蹭了蹭眼角,缓了缓,才道:“前厅人多嘴杂,一有机会就说你坏话,还总说你之前如何如何,那些坏话一听就是瞎编乱造的,但大家看你和顾先生在一起不少存了坏心,想要故意抹黑你,我气得不行。”
还有人说厉致几年前怀过孕,还是未婚先孕,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用孩子来要挟什么,后来孩子没了,就安分了一段时间,现在又来招惹顾憬修,难道不就是为了攀高枝吗?
他憋着嘴,发泄了坏脾气后,终于也开始不好意思,哼哼唧唧道:“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他们不了解你,就随便……”
他受了气,满腹委屈,又是生气厉致不在,所以完全不知道这些,一面又生气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矛盾了一整天,直到给她打电话过来。
厉致忽的想起昨天开会时,其中一个员工忽然就将矛头指向了她。
本已经被她抛之脑后,并未放在心上的事,此时和李厨所说的一起联系起来,渐渐就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
她皱着眉,从脑海中搜索了一个已经有些陌生的名字:“你说前厅有一个叫李越的?”
李厨咦了声,都忘记喝水了:“你还记得这个人?”
当初,李厨还隐晦提起李越和尹悦的事多少有点联系,不曾想一个大男人还挺嘴碎的。
“他还在餐厅上班?”
李厨点头,视线毫无目标的在大厅里逡巡了一圈,未果:“我刚刚给你打电话时还看到他了,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厉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拿起另一部手机,找到一个号码了打了过去,随后,放下手机后,问:“他上什么班?”
她倏然抬起眼眸,有利光闪过,虽不刺人,却也不温和。
隔着手机,李厨都被她的气场一慑,懵了会,先靠了声:对对对,顾先生之前收拾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
找人麻烦这种事,的确需要趁热打铁。
否则,这种谣言,只会越演越烈。
别说后果,光是气都能气饱人。
若是往常,厉致可能随这些去了,压根不理会。
反正她也不在,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影响,可顾憬修还要回去的。
尤其,现在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同,往后她可能还会去朗文,而那件事,从几年前开始,就是她记忆中不可言说的秘密。虽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这种放冷箭的阴毒方式实在太恶心人了。
她就水杯放好,盖上盖子,合上文件,面目沉静,慢条斯理。
本是极为赏心悦目的一幕,却因她微扬的眉峰,以及眼里能透过平静的表象看到的暴风骤雨,横加了张扬的气场。
沈厨也从没见过这般的厉致,她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都是说话轻柔,话不多,却亲和温顺的人。
就算是遇到急事,也仅仅是皱着眉头,抿着唇角,先处理才有情绪。
眼看着厉致准备大打出手,沈厨也突然认真起来,出声道:“厉厨。”
“我和李越有旧仇。”厉致拿起电话,回了一句,语带安慰:“放心,我不在,也有分寸。”
她还不如不说她和李越有旧仇这件事。
沈厨知道前厅才来了一个叫李越的服务生,因工作态度懒散,他对李越印象极深,不过平时接触也少,只听谁说起过他经常去酒吧,秦心也是,混社会的朋友居多,不太好招惹。
经常去酒吧的人,能有几个简单的?
沈厨一想到平时处理一些菜品都能受伤的厉致,再一想李越,脑补了一幕她手拎酒瓶,凶神恶煞的模样,心里一急,拍了一下李厨手臂一下:“你这小子,做事不知道过脑子啊。”
话落,直接去找萧青岩。
此时,终于觉察事情不对劲的厉厨捂着被沈厨拍疼的手臂,委屈的唔了声,慌忙喝了几口水之后,也跟着出去了。
李越找了个地方抽烟。
前几天,某个组合要在阳城开演唱会,结果票一出来,不到五秒就秒光,前厅那些人一个个的哭天抢地的,就像是要破产似的,让他心烦不已。
这些天,因为厉致的事,他刚和前厅的一些人统一了战线,建立起了革命友谊,感情正好,便也不嫌麻烦找朋友托关系弄了几张演唱会的票。
他是个极为要面子的人,这种给人一点小恩惠就能受人崇拜,让人感恩戴德的事情最让她觉得享受。
一路被簇拥着到停车场取了门票,正准备一人发一张,一转身,就注意到一辆车停在身侧,是和厉致关系不错的王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