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还嘴硬！”

　　那一巴掌力道特别重，许慧凝觉得耳边嗡嗡响，脸颊上迅速传出的痛感提醒她，这帮影迷确实都疯了。

　　她们这是要来真的啊！

　　果然，其中那个高个子影迷掏出手机，叮嘱摁住许慧凝的另外两个影迷：“别松手，压住她，我给前门那边的珍迷打电话！”

　　许慧凝这才感觉到恐惧，拼命摇着身子想甩开摁住她肩膀的两个潇迷，结果只招来更强大的压制。

　　她其实不能这么使劲的，之前腰部受伤，还没好全。

　　姜琼在外围上蹿下跳，怎么挤都挤不进去，更看不到许慧凝在内围被怎么样了。

　　只听见这帮影迷的骂声越老越尖锐，情绪越来越激动。

　　前门那边的珍迷得到消息也很快涌了过来。

　　草坪上一层层，人越聚越多，当然也包括闻风赶来的记者。

　　“许慧凝，许慧凝……”

　　姜琼已经哭出来了，她被几百个人包在中间，推推搡搡，可以感觉到这些珍迷对许慧凝的憎恨和怨愤。

　　杜凡泽和许慧珍在珍迷眼中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许慧珍也经常在各种场合不避嫌地坦言自己很爱杜凡泽，可前不久她却突然说自己吞食安眠药是因为她与杜凡泽的感情被第三者介入。

　　想想看，记者招待会上许慧珍那张大病初愈却故作坚强的脸，含着泪说她仍然深爱着杜凡泽，大度地选择了原谅。

　　多么深的伤痕啊，还未痊愈，第三者却自爆床照，让珍迷怎么能够忍。

　　一个是清纯可人宁愿自己受伤也选择大度原谅的许慧珍。

　　一个是放荡不堪不顾他人感受的贱人。

　　这么一比较，任谁都会对后者咬牙切齿！

　　许慧凝被人摁住肩膀围在中间，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嚣声让她渐渐感觉到危机逼近。

　　但好歹是公共场合，她料想她们也不敢乱来，所以许慧凝先稳住自己，开口跟她们试图谈判。

　　“你们先放手，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好好说？你这种贱货也配跟我们好好说？”

　　回答许慧凝的依旧是那个高个子影迷，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身上穿了件印有许慧珍海报的棉马甲，看上去像是粉丝团的组织者。

　　组织者发话，旁边的珍迷都跟着附和。

　　“就是，跟她罗嗦什么！”

　　“贱货还嘴硬！再煽她！”

　　话刚完，还真有个潇迷冲过来要打她，许慧凝头一仰，寒戾目光迎上去：“你再打一下试试，我可以告你蓄意伤人！”

　　这话还挺有效果的，那人倒是被许慧凝吓退了，可那个高个子却没那么容易唬。

　　“怕她什么，没用的东西，这种骚货到处勾搭男人，就算我们今天把她打死了也是为民除害！”

　　刚骂完，上去又煽了许慧凝一个耳光。

　　力道之大，许慧凝被煽得往后踉跄好几步，直接摔到地上。

　　姿态很狼狈，她扶住吃疼的后腰想站起来，可还没站稳，只感觉脚底一绊，整个背部再次着地，虽然地上是草坪，但许慧凝依旧能感觉到后腰一阵撕裂般地疼。

　　“不要脸的骚货，让你勾引我家珍珍的男人，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高个子绊完许慧凝便半蹲到她旁边，一把揪起许慧凝的头发……

　　许慧凝后腰被摔伤了，疼得直冒汗，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任由后脑的头发被揪起来，被迫与高个子对视。

　　“怎么，眼睛瞪这么大干什么？”高个子潇迷情绪非常激烈，手掌不断拍打许慧凝的脸，眼里全是愤怒的火焰：“我家珍珍哪里对不起你，把你当好姐妹，你却恩将仇报！你说你还有没有良心，良心都被狗吃了吗？人家好好的一对，你非要插一脚，害我家珍珍自尽，你还这么不要脸地把照片发网上去……贱货！你要脸吗？要脸吗？”

　　拍到最后她便开始捏，捏许慧凝的脸，一下下，每一次下手都很重。

　　许慧凝疼得到处躲，可头发被她拽住，肩膀又被人扳住，怎么躲也躲不开。

　　“现在知道疼了？现在知道躲了？晚了！”高个子再次狠拽住许慧凝的头发将她的脸整个抬起来，抬起来对着灯光和记者的镜头。

　　原本美艳的一张脸，现在已经一片青紫。

　　闪光灯开始不停地闪，对着她最狼狈的脸，像烟花一样……

　　不……不……

　　许慧凝拼命站起来，推开人群，可人群推不尽，一层层往她身上压……

　　手脚再次被摁住，她几乎是半跪在草坪上，耳边是自己粗烈的呼吸和人群的叫骂声。

　　意识开始渐渐模糊，视线尽头处全部成了慢镜头，记者冷漠的目光和冰冷的镜头，珍迷骂红的眼睛和挥舞的手臂……

　　漫漫苍穹，依旧漫天繁星……

　　“逃，还想逃啊！叫你逃，叫你逃！”高个子带着几个潇迷将许慧凝压在草坪上，先踹了她几脚，每一脚都几乎踹在她后腰上。

　　许慧凝疼得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上好像长出了无数双手，在掐她的肉。

　　那些人还觉得不解气，便开始往她身上扔东西，易拉罐，荧光棒，甚至有人将可乐和饮料直接往她身上倒…

　　“贱人，骚货，不要脸的东西！”

　　她全身黏腻腻，不知是汗还是被浇的饮料，以为这就是地狱了？

　　不，还早！

　　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句：“剥她的衣服！”

　　“对，剥她的衣服！这婊子不是喜欢把自己的照片发网上去吗？今天把她直接剥干净！”

　　不，不要！

　　许慧凝缩着身子躲，整个人缩成一个半圆形，可这帮人根本就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上来几个人直接拉头拉脚将许慧凝摁在草地上……

　　先是鞋子，再是外套……接着便是里面的衬衣……

　　“拍啊，那些记者赶紧过来拍啊，多拍一点！！！”

　　“不…放开我…不要…”许慧凝感觉到记者全部围了过来，闪光灯对着她猛拍。

　　她用残存的最后一点意识挣扎，可一个人怎么敌得过这么多双手。

　　衬衣的扣子已经被扯断了好多颗，胸口凉瑟的风直直钻进皮肤，许慧凝能够闻到身下的泥土湿气和青草味道。

　　周遭人群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上蹿下跳，看着许慧凝被围在中间一点点剥掉身上的衬衣……

　　这真是一个人吃人的圈子。

　　没有人会同情你，没有人会站起来帮你。

　　你便是那供人娱乐的靶子，万箭穿心，被刺出无数窟窿，血溅了她们一脸，也不过逗她们几声笑而已。

　　莫冷殇是接到姜琼的电话才赶过去。

　　带着几十个保全从外围冲进来的时候，几个影迷还压在许慧凝身上剥她的衣服。

　　“住手！都住手！”保全冲过去吼了几声，将那几个影迷从许慧凝身上拽下来。

　　一下子都不敢出声了，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莫冷殇走过来。

　　草地上的人已经几乎失去意识。

　　不会挣扎，不会喊叫。

　　“许慧凝……”姜琼捂住嘴，哭都已经哭不出来。

　　周围的珍迷还在不停往前面挤，保全喝斥，围成一个圈把她们隔开。

　　许慧凝就躺在中间的草地上，眼睛微微睁着，整个人不断颤抖，却又像死鱼一般，除了胸口不断起伏的呼吸在提醒她还活着之外，其余不哭不闹。

　　“许慧凝……”莫冷殇缓缓蹲下，声音沙哑地喊了她的名字。

　　她将眼缝撑开一些，再撑开一些，朦胧间看到他的脸。

　　月光之下，森冷俊美的脸。

　　许慧凝微微扯着嘴角笑了笑，眼泪终于顺着鼻梁淌下来……

　　莫冷殇几乎是颤抖着手指解开自己大衣的纽扣，脱下来，盖到许慧凝的身上…

　　“走，我带你出去。”

　　他弯腰将许慧凝整个抱入怀中，她缩成一只受伤的猫。

　　周围相机的闪关灯还在不断亮，人群中有议论声，可都不敢再靠前，乖乖让开一条道出来。

　　在场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到这男人身上散着可怕的戾气，稍稍接近你便会粉身碎骨。

　　可他看怀中人的眼神却又那么心疼温柔，像是大衣中裹着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东西。

　　可这东西已经碎了，他需要将她带回去，再一块块粘到一起。

　　姜琼还跟了几步，可是渐渐跟不上了，也不想再跟。

　　冥冥中她感觉莫冷殇抱着许慧凝的背影特别坚定，每一步都像恨不得在地上踩出一个印记。

　　一场“影迷闹事”以莫冷殇的出现结束，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粉丝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失落，可是失落过后她们应该感到危机。

　　她们把莫冷殇惹怒了，结果必然天翻地覆。

　　莫冷殇直接开车把许慧凝带回自己的公寓。

　　她一路都很安静，车里一句话都没有说，像静止的木偶一样披着莫冷殇的大衣坐在车座上。

　　现在被莫冷殇抱进屋的时候也完全没反应。

　　可她分明是醒着的，眼睛睁着，目无焦距，身子一直在抖，却知道乖乖趴在莫冷殇的胸口。

　　“我先带你去洗澡，好不好？”莫冷殇的声音哑得已经不像话。

　　许慧凝也不点头，也没回答。

　　他只能当她默认。

　　没办法，她身上全都脏了。

　　泥土草屑沾得到处都是，皮肤上还黏着一层腻腻的饮料。

　　莫冷殇将她轻轻放在洗手间的藤椅上，再把浴缸放满热水，自己先试了试水温，再将许慧凝身上仅剩的衣物都脱掉。

　　她还在抖，唇被冻得发白，身上一点温度都没有。

　　莫冷殇温柔将她放入水中，用毛巾帮她擦拭每一寸脏掉的皮肤。

　　白皙的身子浸在热水里，淤青和肿胀全部显了出来。

　　那帮影迷都是神经病，下手没有轻重，许慧凝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莫冷殇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胸口那团火，可手下擦拭的动作很温柔，因为怕稍用力便会弄疼她。

　　“许慧凝……”

　　他跪在浴缸旁边，用手扶住她的脸，她脸上左右两边都有鲜明的五指印。

　　他将沾着热水的手指轻轻抚过去，一碰她便全身剧烈战栗。

　　莫冷殇实在受不了，只能用自己的额头顶住她的下巴，问：“为什么你还要去？明明知道会有危险，还要去？”

　　她不回答，他也知道她不会回答。

　　可是她的眼睛便是他此时的极刑，那双带着水汽的眼睛啊，像夜里的黑宝石，浸着湿润，死死盯住他，好像要把他的心看出一个窟窿来。

　　莫冷殇被她看得快疯了。

　　为什么她不哭？

　　这种时候他情愿她能哭出来，可她却死死咬着下唇，咬到眉头全部皱到一起。

　　莫冷殇用手指去揉她的嘴唇，试图把她揉开，可她反而咬得更紧。

　　真打算要了他的命么？

　　“许慧凝，心里难过，可以哭。”

　　她却不说话，漂亮的眼睛沉寂如冰，却带着可以吞噬一切的妖媚，沉重的呼吸一口口往胸腔沉，带着曲线在水面不断起伏。

　　莫冷殇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他快控制不住自己。

　　“好了，洗好了，我抱你起来。”

　　他拿了浴巾想俯身过去帮她擦，可一直静止不动的许慧凝突然从水里伸出两条手臂，死死圈住莫冷殇的胳膊，一把将他拽到水里……

　　“吻我……”她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唇却迫不及待地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