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为一个人这么痴迷过。
世人皆道,一眼倾心,二眼生情,三眼入魂。
我之前是从不信这些东西的。
原因无他,我只觉情爱之事就如同下雨时远处荡起的白雾,虽美,消逝之时也是格外平静。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初见他时,他正于庭院中恣意笔墨,纸泻轻狂。
我暗自咂舌。
原以为读书出来的人,都似隔壁萧家男子一般,温文尔雅之中透着淡漠疏离。
没想到,却也是有这样,将自己满腔热血凝于笔端的士人。
一头墨发披下,遮住了他的容颜。
这般欲说还休的模样倒是叫人生奇。
我慢慢走了过去。
未料他反应却是极快,在察觉到我的动作后,身畔那一袭烟雨江湖之气瞬间消失殆尽,只留下了与寻常人无异的书生气。
我抬头,恰好撞进了他眼底的亮光。
胸口左部跳得极快。
不知是否生病了。
应该是的吧,我大抵是发热了。
朦胧中,我似听到他温润的声音传来。
“在下姓许,敢问姑娘芳名?”
我们自始至终,仅有过这一次短暂的交流。
第二次见他,是在朝堂之上。
兄长率领一众亲戚长辈,跪在地上。
地板很冷。
我作为罪臣的亲眷,自是要被发落于荒地的。
他站在皇帝身侧,表情无喜无悲,像是已经认不出我了似的。
我低下头,不愿再看他。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那砖块也没有特别冷。
也可能是我的体温有些低了罢。
后来不知怎的,娘亲和我只是被抹了父氏,依旧留在了京城。
我没有思虑太多,只当是上辈子当牛做马积攒而来的福气,在这一辈子生了效应。
再也没有见过他。
确切而言,他曾来找过我,而我把他拒在了门外。
当时的我是怎么想的呢?
大抵是没了面子,再加之无端的气恼作祟。
但若是可以回去一趟,我定要把他请进来,请他喝一杯茶,再告诫他一件事。
万不能去南部。
可是晚了。
我没有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机会了。
后来,我再也没有听到他的名字,
也没再见过他。
只依稀记得茶馆中有人在议论,那位被派去南疆的,牺牲的将领,
曾向陛下以命相许,救下了一家罪臣亲眷。
我独坐于茶馆的角落,嘴角不禁勾了起来。
那哪是什么大将军?
他啊,明明是我的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