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我们已经离开旅馆,开车前往山里。晨光熹微,正是百花初放之时,空气中夹杂着花朵散发出的香甜气息。昨晚上并没有睡好,一夜醒好几次,并且每次醒来都能察觉被人盯着,为此,我特意蹑手蹑手起身,还未走开两步就能听到奚虞问去哪,最终,我放弃了逃跑的念头。此时小汽车摇摇晃晃,不一会儿的功夫眼皮便开始打架,我扛不住困意,靠在车后座上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车上,四周是帆布围成的,应该是一顶帐篷,我正躺在睡垫上,才要起身,却发觉四肢均已被绑住动弹不得。帐篷并不宽敞,勉强能装得下两个人。不好,我心一慌,黄毛虎子已经钻进帐篷。
“怎么回事?”我明知故问。
“怕你跑了。”虎子蹲在我面前,看我的目光明显有些不怀好意,尤其是眼神,总是盯着不该看的地方。
“我既然跟你们来了就不会走,何必多此一举?”
“多一层保障总是好的,你说呢?”他说着手就朝我伸过来。
“住手。”徐博然适时地出现在帐篷门口,及时制止了他。
“我就玩玩,凶什么?”虎子恋恋不舍地退出帐篷,临走前还不忘看我一眼,他眼里的意思很明显是贼心不死。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看情形他们已经原形毕露,不打算同我客气了。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徐博然说完就消失在帐篷口。
外面已是黑夜,距帐篷不远处有一片火光,应该是他们休息的地方。山里漆黑一片,分不清此时身在何处。昨晚聊天的时候我曾问过老板娘,濉涣县开车到嵇霈墓不过一个小时的路程,我们是早晨出发的,而现在却是黑夜,显然走了不止一天的路程,难道我猜错了,奚虞想找的并不是嵇渊墓,那究竟是什么?
许是被绑久了,手脚有些发麻,稍一动便如针刺般,这样的状况持续大约十分钟,方才好些。外面的人显然并不担心我会逃走,连个守卫都没有。
“老大,事成之后能不能把这姑娘给我玩玩?”山里足够安静,隐约中我听到黄毛的声音,心里一阵作呕。
“等我拿到东西,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何止一个姑娘。”说话的声音是奚虞,若是光看外表,我还真想象不出他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呵呵,兄弟我就等你这一句话呢。”黄毛声音里尽是得意,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我竖起耳朵,也没再听到什么。
东西?奚虞要找的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会不会与我有关。直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带在身边,要知道山路并不好走,带个活人更是难上加难,但有一点我很清楚,一定要逃,否则他们的目的一旦达成,我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想到这里,我积攒了力气,双脚并用,借用地面,将鞋子脱落。这一刻我无比庆幸当初为了省事买这种不用系鞋带又好脱的鞋。做完这一切,我拱起膝盖,犹如做仰卧起坐般坐起身。
真不知他们是真笨还是装的,竟然将我的双手捆在胸前,这一起身刚好方便我用手指将脚腕及腿上的绳子解开。我将绳子扔到一旁,穿好鞋,趁他们不注意,蹑手蹑脚地走出帐篷,待走出十几步远,便不顾一切地狂奔起来。
“老大,他跑了。”身后传来黄毛的惊呼声和奔跑的脚步声,我知道被发现,跑的更快了。
眼前一片漆黑,连路都看不清,有可能一个不小心,脚下就是万丈深渊,可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凭着感觉,借着微弱的月光拼命的往前跑,身后悉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一直闪来闪去,他们靠得越来越近。
“站住,再不停下我就开枪了。”身后是老万的声音,我当然不做理会,只是依旧拼了命地往前跑,不一会儿,身后的脚步渐消,连晃动的手电光都静止不动,就在我以为他们已经放弃追捕的时候,肩上传来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穿刺进去,脚下一个踉跄,我被地上的树枝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沿着陡坡滚了下去。
“沙婳,醒醒。”如同天外来音,只是这声音越来越清晰。睁开眼睛,对上的是何奈略显苍白的脸。
“是你?”方一开口,声音略显嘶哑,我才发现正枕在他的腿上,刚要起身,后肩一阵剧痛,我闷哼一声,又跌落回来。
“别动,你受伤了。”何奈将我扶起靠坐在一旁的墙壁上,我才发现此时所处的是一座山洞,洞不深,也就五米左右,外面天已经亮了。
“你怎么会在这?”我的声音虚弱的像蚊子,索性这山里安宁,方才听得真切。
“你说呢?谁允许你到处乱跑的?”何奈坐在我身旁抱怨,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忙于奔波,连吸**气都没顾得上。
“谁要你找了?”我没好气地说了句,奈何身体虚脱,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在山底下,没准已经被野兽吃了,连骨头都不剩。”何奈狠狠道,置气的模样好像一个小学生。
“你是怕完不成任务回去受罚吧?”我毫不犹豫地戳穿他的谎话。
“女人还是不要那么聪明。”何奈冷冷道,而后靠在墙壁上不再言语。
肩膀上的痛提醒着我,里面还有东西没有取出来,我一只手摸到身后,大约一指长的小木箭正插在那里,想把它拔出来,却用不上力气。
“喂,帮我把它拔出来。”我推了推何奈,他慵懒地睁开眼睛,瞧了一眼我的后背,复又闭上。看的出来,他也很虚弱。
“喂。”我又推了推他。
“我不能这么做。”他闭着眼睛道。
“为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你现在就是罂粟一样的存在,有吸引力却碰不得。”
“哦……如果没记错的话某人可是光着上身抱过我,不知道是谁给你下的命令,等遇见那个人时我一定会和他提的。”我牟足了力气才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
“麻烦。”他终于睁开眼睛,将我拽到身侧,后背面向他。
嘶地一声,后肩受伤处的衣服被扯开,连带着扯动伤口,我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伤口很深,这里没有药,拔出来之后会烂掉的。”何奈态度冷淡,冷淡的有些刻意。
“不拔也会烂掉,还要把木头一起烂在里面,别废话,动手吧。”我咬紧牙关,闭上眼睛,身体的每一处都紧绷起来。
没有任何预兆,肩膀上一阵撕裂的痛传遍全身,我嘶地一声,忍住没喊出声。后背一阵温热,应该流了不少血,稍一侧头,伤口处果然殷红一片。
何奈的眼睛中闪过一道精光,又很快恢复如常。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没看出来,你这么坚强。”
身后的人将外套脱下,撤下一块布帮我把伤口包扎好,我的额头都是冷汗,疼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见我如此,何奈惨白的脸凑到我面前。
“其实有一个办法能让你的伤口快速愈合。”
我看向他,等待他的下一句。
“让我吸你的精气,等我恢复好状态,自然就可以用能力帮你把伤口愈合。”我惊讶地看向他,一言未发,外面阳光普照,以他现在虚弱的状态,是出不去的。
“记得某人刚说过我是罂粟。”我不是没看过他**气,可那是……接吻啊。
“我想了想,罂粟花下死也不错,至少得先保住命,你说呢?”他望着我的眼神隐约有些期待。
“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我心有犹豫。
“有。”
“是什么?”
“真想知道?”他问。
我点点头,何奈似是在思考,欲言又止,良久才道了句:“算了。”
我猜想可能方法不并可行,也没再多问。
山洞只剩一片沉默,疲惫和疼痛交杂,不知什么时候,我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