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下意识地收回手,故作镇定地看向他。此时他穿了一件纯白色的浴袍,正倚在门框,一脸戏谑地看着我。不晓得这个人为何会有在这个时候洗澡的习惯,但相比于昨天,在着装方面至少没有那么让人不忍直视。
“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知道你会跑,一个小把戏罢了。”何奈站直身子,一步步向前,我退后,却撞到身后无形的墙壁。
“天黑了,我要回去。”我背靠门口,身后就是楼道却出不去,尽管心里很清楚他带我来这里绝对不仅仅是做一顿饭那么简单,但眼下的状况仍令我措手不及。何奈已到我身前,一只手将我拉回到身侧,随即把门关上。
“回去?妄想。”他拉着我的手还没有放开,反而拽着我走向沙发,顺势将我按到沙发上,随即绕道厨房的壁柜里取出一瓶红酒,外加两只高脚杯,走回来坐在我的身侧。想到昨晚泼酒的那一幕,我猜想他大致是要报复。
他将两个杯子倒上酒,血红的液体翻滚,在酒杯里跳跃出妖艳的色彩与桌子上的花交相辉映,竟有种别致的美感。
“你泼吧。”我闭上眼睛,忐忑不安地等他动手,谁料对方迟迟没有动作。待睁开眼睛,对面的人正对我微笑,顺手端起一杯酒递给我。
“喝了它,你就可以走了。”
我犹豫片刻,接过酒杯,何奈端起另一杯酒与我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后轻抿了一口。见他如此,我猛地灌了一口红酒,酒方下肚,便咳了起来。这酒看起来漂亮,没想到喝起来如此苦涩。我闭着眼睛将余下的酒一口气喝完,把杯子放到茶几上便欲起身,还没站起来,就直直地栽倒到沙发上。头晕的厉害,身子轻飘飘的,甚至连起身都提不起半分力气。
“真单纯。”何奈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我。
“你想怎么样?”四肢无力,甚至连手都抬不起来,说话声音都弱了下去。
“这个么……”他的眼神在我身上来来回回扫视,说不出的怪异,而后弯腰贴近我的耳边道:“你猜……”
耳畔的凉凉的,没能感觉到呼吸,他犹如一个死人,没有半分温度。
“滚……”眼前的人开始变模糊,犹如幻象,但很快又重新变清晰。
“是不是觉得神志清明,甚至有点兴奋?”他的话在耳边犹如咒语,还未说完,果然身体已经恢复些力气,轻盈而愉悦,好像整个被洗涤过一般。趁恢复力气的间隙,我忙推开他,站起身来。
“你给我喝了什么?”他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害,尤其是此刻看我的眼神,犹如猫看老鼠。很多人都知道,猫捉住老鼠之后并不是先吃了它,而是慢慢玩,等玩腻了,老鼠差不多快死了的时候,再一点点享受美食。
我不禁毛骨悚然,身体虽说有些飘,还是一步步后退,拉开与他的距离。何奈并不着急,见我如此反而笑意更深。笑分为很多种,而他的明显是胜券在握,并不担忧我会折腾出什么名堂。
与他的距离已经有差不多十步远,只要再退后两步……我惶恐地看着他,依旧慢慢在后退,直到卧室门口时,卯足力气快速闪身进去将门关上反锁,他被隔离在外后,我背靠着门,再也支撑不住坐到地上。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鞋,我的心瞬间被吊起来,目光顺着鞋一点点上移,当再次看到那张脸时,不由尖叫出声。刚刚被我关在客厅里的人,此时正站在我面前。
“你……你是什么人,不,是什么鬼?”我惊恐地站起身,想要开门,手才碰到门把手便被身后的人一把扯过去拉至身前。
恐惧犹如一张张开的网,在心里迅速蔓延,直到遍布全身。刚刚发生的一切,已经超过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竟然还有力气。”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而是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我,似是在思考什么,好一会儿才恢复如常。他忽然塞了一个东西到我的嘴里,轻抚下我的后背,我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已经吞咽到肚子里。
“你给我吃了什么?”我扣进自己的喉咙,除了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
“很快你就知道了。”他放开我,退后两步,在床边坐下来,如同观察实验品一样等待我的反应。
我跑向洗手间,干呕好几下,还是什么都吐不出,脸颊倒是热的发烫,全身像火烧一样。我打开冷水洗了两把脸,热度减了些,脸上的红晕却未退去。
“过来。”大脑中枢犹如收到了指令,腿脚不受控制地朝洗手间外去,更不可思议的是,明明我想停止,双腿却不受控制,走到何奈面前。
“帮我脱了它。”何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浴袍,我瞪大了眼睛,手依旧不受控制地抓住浴袍的带子,甚至将它扯开,衣服一点点被脱落,在看清眼前人之前,我闭上眼睛。我突然有些庆幸,至少眼睛还可以自由控制,然而下一秒,这项权利也被他剥夺了。
“睁开眼睛看着我。”无论我怎么努力夺回控制权,眼睛还是睁开了,还好,我看到的是他的脸。他似乎对我的表现很是满意,身子退后一步,拍了拍胸前的位置。
“坐过来。”如果可以自由选择,我一定会杀了他或自杀,可如今,我已失去了自我控制的权力。我的身体竟然没有片刻迟疑,坐到他身前的位置,想开口说话,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我只能瞪着他,祈祷他能看懂我的眼神放了我。显然,他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反而张开双臂,将我抱在怀里。
“真温暖。”他头靠在我的肩膀,犹如宠物犬在脖子上蹭来蹭去,我能感受到贴着我的是一具躯体,一句没有任何温度的躯体。似是有水滴从脸上划过,滴在他的肩膀。
他松开我,不解地对上我的目光。
“你哭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或许是因为恐惧。
他接下来的举动令人诧异,竟然伸出舌头将泪水舔干,脸上酥酥麻麻,我的胃里一阵作呕。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突然发现竟然可以出声了。
他松开我,眼神固定在我的脸上,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他松开我,将浴袍穿好,继而抱起我平放到床上,并为我盖上被子。就在我准备放松下来之际,他忽然又凑到我耳边低语了一句:“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我更想要命。”
说完他转身出去,只留一道响亮的关门声。我动了动手指,已经可以活动,只是浑身酥麻,犹如打了麻药,脑子里开始有些恍惚,头晕晕沉沉,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