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让陆寻重新折返，他捧起青樱的脸，露出玩味。

　　“后悔了啊。”

　　青樱止不住发抖，“不是后悔，太冒险了，一旦走错，就是万劫不复。”

　　陆寻捏紧她的脸颊，“想远走高飞，你觉得自己还配吗？”

　　“……”

　　“你是不是忘了，我要的，从始至终都是她。”

　　青樱痛到皱眉。

　　“而你，一开始怎么跟我保证的来着？”陆寻想了想，“哦，你说，你只要钱。”

　　“我帮你做到了，青樱，现在想下船，已经晚了。”

　　“……”

　　简沫等了一天，等到了陆寻的消息。

　　他的车停在温家不远处，简沫带着孩子上车，葡萄见了他，礼貌的喊：“陆叔叔！”

　　陆寻用舌头顶了顶腮帮，“还记得我。”

　　“我记性很好！”

　　他亲自驱车，往城市深处开去。

　　方向不是那家酒店，简沫当着孩子不好直接问，只能低头隐忍。

　　她没想到，他真的能做到。

　　车子停下来，赫然是在文华酒店外面。

　　简沫蹙眉，“不是被封了吗？”

　　陆寻看了眼孩子，“今天需要到现场调查，他人也在这里。

　　说是在这里，其实不远处跟着好几个看守的人，简沫到达的时候，霍祁琛衔着烟，站在二楼其中一间房间门口，隔着烟雾跟人交谈。

　　看起来不是他被调查，而是他调查别人。

　　“爸爸！”

　　葡萄率先出声，小跑过去，扑进霍祁琛怀里。

　　男人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熄灭烟，他抱起葡萄，眼睛却盯着逐渐走近的简沫。

　　太久没有这样正面对峙，简沫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说话。

　　“刚好路过，孩子看见了你的身影，闹着要上来。”

　　这个刚好，霍祁琛显然没信，他掐了烟，将葡萄抱得更稳些。

　　不远处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原本要上前阻止，但接收到霍祁琛的眼神，到底没动。

　　简沫注意到了，她猜测，霍祁琛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些人仍然有所忌惮。

　　“想爸爸了？”

　　葡萄抱紧他的脖子，用力点头，“妈妈说你出差了，你很忙吗？”

　　“忙，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霍祁琛始终望着简沫，她又瘦了些。

　　“听了，爷爷奶奶都对我很好。”

　　“那就好。”

　　“什么时候忙完呢。”

　　简沫同样等待这句话的回答。

　　霍祁琛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户口上了吗？”

　　“还没有，太忙了。”简沫让自己平静。

　　这时，霍祁琛左侧的人走上前，半开玩笑，“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没上户口啊，跟谁姓呢？”

　　赫然是那天来盘问简沫的人。

　　简沫莞尔一笑，“已经离婚了，孩子由我抚养，自然是跟我姓。”

　　“姓简？”那人大笑，意有所指，“那霍董的万贯家财可是没人继承了。”

　　简沫与霍祁琛对视，“霍董还年富力强，日后自然还有人为他生儿育女，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

　　“是吗？”那人看向霍祁琛，寻求回答。

　　他眼尾讥诮，“是，简小姐是个好女人，以后也一定能遇到良人。”

　　虽然都是逢场作戏的假话，但简沫听着竟然心底酸了一酸。

　　霍祁琛身侧的人在逗弄孩子，笑着说：“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平时都这么说话吗，连称呼都这么客套。”

　　葡萄转了转迷茫的眼睛。

　　简沫下意识攥紧衣角，心跳狂飙，一旦葡萄说出什么出格的话，一切都玩完。

　　霍祁琛抱着葡萄的力道加大了些，她回答：“他们很少见面……”

　　这倒也是实话……简沫松了口气，葡萄很聪明。

　　那人露出些许失望的表情，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句：“孩子可怜。”

　　霍祁琛将葡萄放下来，摸她的头，“听话，爸爸还有事情要忙，先跟妈妈回家。”

　　葡萄不肯松手：“那你什么时候回家呢？”

　　“忙完就回去。”霍祁琛睨了眼简沫，“若是你顾不过来，去霍家找人帮忙。”

　　简沫竭力镇定，“具体找谁呢？”

　　“刘姨吧，她照顾爷爷多年，又喜欢孩子，能照顾好的。”

　　“嗯。”

　　霍祁琛站起身，黑色的风衣染上些许烟草味，站在没光的阴影下，显得憔悴了许多。

　　简沫握住葡萄的手，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刘姨身体不好，又一向疼你，如果她问起来，我该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眼瞳灼灼，抱有期待等着他的回答。

　　可他沉默了半分钟，挤出笑，“再看吧。”

　　简沫的心重重落下去。

　　陆寻的车还在外头等着，不过司机已经不是他了，换成了张若。

　　葡萄见到了霍祁琛，心情好了许多，这会儿缩在简沫的怀里，“这个叔叔我没有见过。”

　　张若通过后视镜看她一眼。

　　他上高架绕了几圈，才甩开那些跟踪的便衣。

　　陆寻还在护城河边的桥上等她，高大的身影站在空旷的地上，显得格外渺小。

　　简沫将葡萄放在车里，告诉她自己马上回来。

　　她小跑着上桥，陆寻半靠着石墩子，百无聊赖看她：“见到了，也算放心了吧。”

　　简沫死咬着牙，“他这种情况，有可能判刑吗？”

　　见到了，但她更担心了。

　　陆寻失笑，“你想得也太远了？就这么担心？”

　　她抿唇，“我只是怕孩子没有爸爸。”

　　“我也能当她爸爸。”

　　“陆寻！”简沫踹了他一脚。

　　他这才笑着收敛神色，“判刑不知道，但就他目前的情况，跟软禁没什么区别，估计得困在海城好一阵子，他以为把孟闻新摘干净了就万事大吉，但一把手存心要搞他，他想脱身，简直是做梦。”

　　简沫心跳又加速，“你答应过我的，我把项目给你拿下，你把犯罪证据交出去。”

　　短暂的沉默，陆寻眯起眼睛，“我看不清你。”

　　“霍祁琛对你就这么重要？”

　　“我说了，是为了孩子——”

　　“简沫，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耳边有凛冽风声，一直吹到心里，空荡得疼。

　　“……陆寻，起码他不该是这样的下场。”简沫正色，参杂了请求和拜托。

　　有那么一瞬间，陆寻几乎就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