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霆夜紧紧盯着林若瑶的双眼，他知道他倔强不过小姑娘，他肯定还会让步，但一再的让步，让他都快忘了曾经的自己是一个多么霸道专权的人了。

　　随着时间推移，林若瑶隐约发觉到自己处于有恃无恐的状态，态度更加当仁不让。

　　良久，顾霆夜长叹下一口气。

　　“乖，给我看看，你将自己伤成什么样了。”

　　只一句，林若瑶险些失了心魂。

　　又是这么低声妥协的哄她，林若瑶算是发现了，她正逐渐被顾霆夜宠的无法无天。

　　被子重新掀开，林若瑶弯下腰笨拙的拽着自己的裤腿，一点一点挽了上去。

　　小腿还好，全是最初的磕碰，裤腿挽过膝盖时，林若瑶隐约听到有什么东西被攥碎的声音。

　　抓着裤腿的小手被一只大手轻轻推开，裤腿被小心翼翼地拉了上去，成片青紫的淤色映入眼帘，它们遍布在曾经白嫩的大腿上，刺目惊心。

　　只一瞬，林若瑶感觉耳边刮过一道凌厉的风，擦着耳边呼啸而过，重重的砸在身后的床头上。

　　僵硬的抬起头，那双素来镇定凉薄的双眼，此时猩红的，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顾总！”

　　门外的程助理听到动静直接冲了进来。

　　林若瑶只知道顾霆夜缓缓凑近自己的耳边，那瓣贴着的温热的唇轻轻动了动。

　　他问，是不是她自己的弄得。

　　她僵硬的点了点头，随后光明尽失，眼前被盖上了不知什么东西。

　　“别看。”

　　这是顾霆夜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语气很温柔，声音很轻。

　　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摔打声，咆哮和嘶吼，其中夹杂着程助理阻止的呼喊，以及门外赶来的张院长和医生们的尖叫。

　　林若瑶将盖在眼前的毛巾摘下来，病房里一片狼藉。

　　目光追着那道不停发怒的身影，林若瑶心里颤抖着。

　　他竭力控制自己没有伤害到她，可砸东西的那双手已经血迹斑斑，他这是，气得要把病房给拆了。

　　饶是林若瑶再迟钝，也看出了顾霆夜现在的不对劲。

　　更何况，她还看见程助理掏出来一枚药瓶，要往顾霆夜的嘴里塞不知名的药物，就连张院长都指挥着医生们要控制住暴动中的顾霆夜。

　　混乱中无人听见身后传来摔下床的声音，林若瑶跌跌撞撞的爬过人群，用尽力气伸出手，紧紧抓住了顾霆夜的袖子。

　　被甩开了，再次抓住，再次被甩开，再次伸手去抓。

　　直到一把握住那双用力到颤抖的手，暴动的源头才骤然安静下来。

　　顾霆夜回过头，身后趴着个一身狼狈的人儿，正死死抓着自己的手。

　　血迹染脏了林若瑶嫩白的手背，眼前的腥红渐渐散去，世界的色彩逐渐恢复正常，顾霆夜眼中湮灭的理智渐渐回笼。

　　众人沉默地看着紧紧相握的两人。

　　看着两人静置相望。

　　眼中皆是救赎。

　　——

　　那天之后，林若瑶再没见过顾霆夜。

　　差点喝习惯了的小米南瓜粥没了，偶尔一抬头就能看见的那个男人也不见了。

　　耳边低沉轻哄的嗓音，也再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