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馨觉得自己等了有一个世纪那样的长,黑色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连空气都开始稀薄起来。
她感觉到口渴,只能舔抵一下嘴唇,想小解,也只能蹲着一个角落就地解决。
好在她找到隔断绳子让自己手脚自由的地方。只是发现四面墙壁,除了一个通风口外,就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她的身上,荷包空空,什么也没有。
很饿。肚子里的孩子也感觉到了不安,动得频繁,她几次忍不住躺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咬着牙,试图放松自己,缓和着不安恐惧的情绪,安抚着胎儿。
她不知道会在这里待多久,等着她的未来又是什么。
她失踪这么多小时,郁庭川应该起疑了,要找也该找了,只是,天大地大,他能找到她吗?
又或者当他找到她的时候,她的命,还在吗?
他,应该会找她的。
这就是她的信念。这个信念支持着她惶恐不安的内心,在这黑屋子里不停换着姿势包裹着浑身越发冷的自己,等着,等着……
眼泪,流了又干,干了又流,从有声到无声,8到昏昏欲睡……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一睡,她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
梦里,她好冷,如冰天雪地,看到有人生火,她就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
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在烤火。
她好想烤火,好冷,她下意识的喊着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她叫不出口,急啊,急得哭起来……
雪震了,压像她,她吓得落荒而逃,发自肺腑的喊着:“郁庭川,救命啊!郁庭川救命啊……”
“啊!”
阳台上,郁庭川听到宁馨尖叫,正在阳台上谈事情的两人立刻掐灭烟,冲向病床……
“宁馨,宁馨!你醒醒,你醒醒!”
可是不论郁庭川怎么喊,她依旧迷迷糊糊的做着梦,偶尔梦魇几句……
医生被叫了进来,看看情况:“她应该潜意识里害怕着不愿意醒,但大脑皮层已经开始活跃,最迟早上,就要醒了。她手腕上的伤口,你要好好顾着,可别再擦伤了,如果发炎,很多抗生素药都不能用的。”
郁庭川点点头,将宁馨的手用柔软的纱布固定好。
送走医生,梁震华才缓缓开口道:“现在的小丫头,果然不能小觑,绑架这样的事情,都干的出来,胆子也太大了。”
郁庭川面色淡然,只是坐在病床边,为宁馨整理好被子,又看看营养液点滴,没有说话。
梁震华心里对白家的那个丫头默默点上三根蜡烛。
姑娘,你自求多福吧!老郁发起狠来,那后果,简直人间地狱啊!
这时,魏东进来,在郁庭川身边低语:“郁先生,白市长和夫人来了……他们想见您一面。”
白启钰,白茂山的二儿子。也是白家目前爬得最高的一个,刚刚就任的市高官。
郁庭川连动作都没换一下,只是说:“让他们回去,若要讨教,请他们改日。我现在没空。”
“是!”魏东转身出去。
梁震华别别嘴,说:“这白家人果然奇葩,纵着一个小祸害,老的大义灭亲,小的又跑你面前来求情,这双簧,唱得倒好。”
郁庭川没有说话,只是在宁馨干裂的嘴唇上用棉签沾了点温水给她滋润一下。
梁震华在医院陪了一会儿,然后离开。郁庭川也让魏东等人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守在医院里。
闲杂人离去,病房里安静下来。
他关了灯,侧着身躺在宁馨的身边。她的身上已经换了柔软的棉质睡衣,干净清香。
暖暖的感觉让她在睡梦里,不由自主的依偎在温暖的港湾,熟悉的气息,让她本来不安稳的睡眠变得沉静而安心。
郁庭川的手指,小心翼翼的画着圈,抚摸着她的耳畔,闭上眼睛,他依旧能回忆起找到她时,那心疼欲裂的一幕。
一个废弃的工厂的一个车间底下室里,阴暗潮湿,气息令人作呕。
她就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冰冷的地上,昏迷着。
额头冒着冷汗,浑身湿透,冰冷得吓人。
短短6个小时,她已经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看着那双血印遍布的手腕子,他的心都痛死了。
内疚,自责,心疼。
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差点就没稳住心里的情绪,晃荡不定的心好不容易定了下来,却疼的让他难以呼吸。
幸好,幸好,他救回了她,母子平安,只是皮肉之苦,但也如挖他的心一样的痛彻心扉。
不由自主的紧紧的抱着她,才放松的睡去。
“疼,我疼……”
有一个细细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呓语着,郁庭川几乎一下子就睁开眼睛,本能的看着怀里的小丫头。
这一看,心都要碎了。
一双闭着的眼睛,半梦半醒的哭着,身体还哆嗦着。
她又做噩梦了!
看看时间,自己不过闭眼才10分钟。
“宁馨,宝宝,不怕,不怕,我在,我在这儿!”
他轻声安抚着,摸着她的小脸,仔仔细细的浅浅吻着。
最后流恋在那不时啼啼哭哭的小嘴上,辗转反侧。
睡梦里,宁馨感觉到熟悉的味道,慢慢安静下来,只是细微的抽泣着,又睡了。
郁庭川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眼神透着心疼,夹着复杂的情绪,最后隐忍成一句叹息。
宁馨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手腕是隐隐作痛。
她有些迷迷糊糊的转头,却发现自己好端端的在一间病房里。
看病房的摆设,定是高级病房。
另一侧的洗手间传来水声。她微微眯下眼睛,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
卫生间突然想起了电话声,铃音熟悉得她鼻头都酸了。
是他,是郁庭川!
终于他来了……
想着那噩梦一样的黑暗经历,宁馨委屈又害怕得直掉眼泪。
郁庭川正边与魏东电话,边从洗手间出来。
“让阿姨把夫人的平板带来,再带点换洗衣服过来。然后你让夜光去躺水城,把人接过来,让李姐在家里好生照顾着……公司那边我不过去,有什么事情网络上联系……”
郁庭川穿着昨晚的衬衣,西裤,虽然一夜过去,有些折痕,却无损他俊逸的风采。
洗漱后,也干净清爽。
他回头,就看着红着眼睛,含着泪花的小脸,直勾勾的望着自己。
立刻挂了电话,大步走过去,把人整整的抱进怀里。
“宁馨,我的宁馨……”如失而复得般,他埋在她的发间,低声呢喃着。
“郁庭川,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真真切切的说着自己当时的害怕,听在郁庭川耳朵里,心如刀绞。
“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害你受苦了。”他沉闷的说着内心无尽的歉疚。
“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发誓!再不会!”
他低语着。
“郁庭川,你都没有说过,跟你在一起,会要命……”她委屈的直掉眼泪。
“宝宝,对不起……”
“郁庭川,哪里什么都看不到,一片黑暗,连日夜都没法辨清……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盼,盼着会有人来,盼着你来,可是我还是怕,怕来的是坏人……”
她抽泣着,细细说着自己当时的处境。
“我也怕,怕肚子里的孩子遭罪……”
郁庭川一颗心被她的哭喊揪的生疼。
“我差点儿被饿死,被冻死了……我喊了你好多好多遍……喊得我喉咙都哑了……可你就是没有来……”
“对不起,丫头,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伸手再把她楼进怀里,不知道怎么才能弥补,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这丫头别害怕……
“呜呜……宝宝还总是踢我……我都快吓死了……呜呜……”她推搡着他,捶打着他!
“你们这些人的恩怨,凭什么要让我和孩子来承受,郁庭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日子到底在发生什么……你有没有把我当你的妻子!”
“宁馨,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理解的。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双兔子眼睛狠狠的瞪回去:“再小,我也是你的女人,你的妻子。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你语文老师没有教过你这句话吗?还是那样聪明睿智的人,连这点基本道理你都不懂吗?什么事情你都一个人扛着,你真不知道,我也会担心你,我也会胡思乱想……我也会自责自己一无是处,帮不了你……”
……
郁庭川楞在哪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