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落日矢握在手中的同一时间,先前的老者缓步而来。
苏月婵微微欠身,道:“抱歉老前辈,我没能取回你要的夜明珠。”
老者只是微微一笑,化为流光融入落日矢中。
“我是后羿的诚实所化,也仅有诚实才能将我的力量化为己用。接下来我会给你指引,寻找其他落日矢。希望你救赎自己和爱人的同时,也能给后羿救赎吧。”慈祥的声音在苏月婵脑海中响起。
苏月婵顿感心惊,依照这老者所言,落日九矢乃是后羿的九种高尚品格所化。
但到底是何种原因,让后羿当年不惜舍弃自己所有高尚的品格,也要射落九日限制她的九成法力呢?
苏月婵握紧手中的第一支落日矢,心中满是感慨。这力量是对她坚守自我的认可,也像是一种鼓舞。
手中的落日矢在她头顶盘旋几圈,而后给她指引似的,指向一个方向。
苏月婵拖着虚弱的身体,经过漫长的旅途,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金黄的沙漠。沙子在烈日的炙烤下滚烫无比,每走一步,苏月婵都能感觉到脚底传来的灼烧感,就像踩在炭火上。她的额头很快就布满了汗珠,汗水顺着脸颊流淌,却在还未落地时就被高温蒸发殆尽。
苏月婵咬着牙,艰难的在沙漠中前行。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裹挟着大量的沙尘,打在她的脸上、身上,如同一把把细小的刀子划过,带来阵阵刺痛。
苏月婵不得不眯起眼睛,用衣袖遮挡着脸,以抵御风沙的侵袭。
不知走了多久,苏月婵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嘴唇早已干裂,喉咙干渴得像是锈蚀的机器无法运转。
然而这沙漠诡异得很,似乎没有尽头。地势不见起伏,周围的环境也没有任何变化。
在这样的环境中,人的意志总是被不断摧残,绝望感不断滋生。
或许苏月婵一回头就会发现,她根本是在原地踏步,身后十余米处便是绿洲。
但她和童毓霖之间,童毓霖才是渐行渐远的那个。若是回了头,他们便是背道而驰了。
就在苏月婵的动作已经趋近于机械化时,她身边的景致陡然一变。
原本金黄的沙子逐渐被洁白色覆盖,气温也急剧下降,空中飞舞的雪花较于沙子更为锋锐。
这并没有让苏月婵感到轻松,反而更加担忧。雪山的寒冷同样是致命的,而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非常糟糕。
刺骨的寒冷瞬间包裹住苏月婵的每一条脉络,让她原本已经迟缓的动作再慢几分。
她的衣衫本就单薄,在这冰天雪地中根本无法起到御寒之效。
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落在苏月婵的头发、肩膀上,很快就堆积起来。让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无数根冰针扎进肺部。
苏月婵的手脚渐渐变得麻木,甚至感受不到血液的流淌,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将自己推入深渊。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脑海中不断闪过童毓霖的身影。
灵玉仙州...长清宫..洛城...镇天府......
那些与童毓霖共同积累的回忆,成为了她坚持下去的最后一丝动力。
不知是意识的模糊,还是孤独感快要将她吞没,苏月婵开始自言自语、攥着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在雪山中艰难跋涉的过程中,苏月婵遭遇了多次雪崩。巨大的雪块从山顶呼啸而下,所到之处一切都被掩埋。
苏月婵拼尽全力躲避,有几次险些被雪崩吞没。她的身体多处擦伤,鲜血在雪地上留下了一朵朵红梅般的印记。
一次,苏月婵不慎踩空,顺着山坡滚落下去。翻滚的过程中不断撞击到石头和冰块,身体的疼痛让她几乎昏厥过去。
但幸运的是,她被一棵突出的松树挡住,才没有继续滚落。她躺在雪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散架了。
不等她抓起一把积雪润润干渴的喉咙,周遭场景再次回到沙漠。
温度的骤变让苏月婵的皮肤皲裂,每一寸皮肤传来的痛感让苏月婵几乎忍不住呼出声来。
“我...我还不能死......”苏月婵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已经耗尽。只得用仅存的一点力气,在雪地上艰难爬行,朝着落日矢指引的方向前进。
在看来没有尽头的煎熬中,时间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苏月婵不知道自己在沙漠和雪山中徘徊了多久,每一刻都是煎熬。
在这残酷的沙漠与雪山交替的折磨中,苏月婵感觉自己的生命之火正一点点的熄灭。
但每当她的意志快要被完全摧毁时,曾经童毓霖相处的画面就会在她脑海中闪现,让她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沙漠的酷热依旧无情的炙烤着她,每一粒沙子都像是滚烫的炭火,侵蚀着她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
苏月婵的嘴唇已经干裂得渗出了鲜血,血迹在嘴角干涸,结成了痂。
她的眼睛因为长时间受到风沙的侵袭而布满了血丝,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苏月婵在沙漠中发现了一座古老的遗迹。宫殿被沙子掩埋了大半,墙壁上刻满了神秘的图案和文字,似乎在诉说着远古的故事。
当她靠近宫殿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那是一种古老的禁制。苏月婵能感觉到这禁制在审视着她,似乎在判断她是否有资格进入。她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落日矢举在身前,落日矢发出柔和的光芒,与禁制的力量相互抗衡。
在落日矢光芒的照耀下,禁制缓缓打开了一条通道。
苏月婵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宫殿内部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墙壁上镶嵌着许多宝石,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苏月婵在宫殿中四处寻找。
为了不遗漏任何房间,苏月婵贴着墙壁向着同一个方向,将宫殿内的房间一一排查。
直到踏入的房间让苏月婵有了熟悉感,苏月婵意识到她可能已经把宫殿内的所有房间探查过。
这个过程到此时已经持续了很久,久到苏月婵已经开始怀疑落日矢是不是在宫殿内。
时间在这里仿佛变成了一种恶意的存在,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她的徒劳。
诚实之矢的声音传来:“或许是我感应错了,那支落日矢并不在此。或者时机未到,它还不能为你所用。继续坚持下去没什么意义了,或许先去找其他的为好。”
苏月婵早已没有余力答复,默默在门内刻下标记,转身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第三百五十六个......’苏月婵在最后一间房间刻下标记。
这个数字与她先前那次走过的房间数完全吻合,照理说她应该已经进入过了所有的房间才对。
可落日矢......
诚实之矢的声音再次响起:“回去吧,有时候无谓的坚持,并非最好的选择。”
苏月婵的意志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诚实之矢此言,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绷断了她早已细弱无比的神经。
苏月婵跪坐在地上掩面痛哭,哭声在寂静的宫殿中回荡,每一声都饱含着绝望、疲惫和无尽的痛苦,那是长期的折磨与此刻深深的挫败感交织而成的悲戚。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瘦弱的双肩不停耸动。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渗出,打湿了她身前那片布满灰尘的地面,与干涸在脸上的血迹和沙尘混在一起,在她那憔悴不堪的面容上留下一道道斑驳的痕迹。
她的头发凌乱的散落在肩头,几缕发丝被泪水浸湿,贴在脸颊上,更衬出她的狼狈。
“为什么...为什么......”苏月婵的声音沙哑而破碎,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每一个字都带着哭腔,从她那干裂的嘴唇中艰难吐出。
不知是在质问命运的不公,还是在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愤怒。那支一直被她紧紧握在手中的落日矢,此时也仿佛失去了光彩,静静躺在她的身旁,无声陪伴着她的悲伤。
长时间的哭泣让苏月婵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她那千疮百孔的身体。
苏月婵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跪坐了多久,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变得微弱,只剩下偶尔的抽泣。她抬起头,眼神空洞而无神,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那是一片黑暗,就像她此刻看不到尽头的未来。
“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苏月婵喃喃自语着,声音轻得如同风中的残烛。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苏月婵都已经到达了极限。她想要放弃,想要就此结束这无尽的折磨,可是脑海中却又不断浮现出北境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的面容,还有童毓霖那被邪恶扭曲的脸。
“毓霖...我该怎么办......”苏月婵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再次泪如泉涌。
她知道,如果她放弃了,童毓霖就会在罪恶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北境的百姓将永远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