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生

　　他的强大具有一种压倒性的气势，完全不容置疑的态度让茶茶在他伸出手的一刻，毫无招架之力。虽然，茶茶的心中充满了还未满足的饥渴杀意与无尽仇恨。但是，她感到自己已经用尽了全力。血腥的告别，屠戮的快感，复仇的满足，贪婪的杀欲……这一切来得太快，从生到死，从死到生。

　　“疼吗？即使你饱经摧残，这份疼也足以让你记住一生！”恍惚中茶茶望到鲲面带微笑，从腹部最深处抽出一根泛着黑气的骨针刺入茶茶的胸口。

　　“啊……”茶茶从梦中惊醒，只是个梦吗？她浑身湿透，坐起身来，抚住撕裂般疼痛的胸口，蜷缩成一团。

　　白色，周边环绕着晶莹的白色，帷幔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像极了海浪。她感觉自己可能已经死了，但是这胸口的极度疼痛又是如此真切。她从未睡过床，也从未触摸过这洁净的白，茶茶看到自己手脚爽净，身着白衣竟感到一阵恶心，随后眼角径自湿润起来，不知是因为这撕心裂肺的痛，还是因为这梦幻般的处境。那些期待自己在另一个世界，没有痛、没有苦、没有饥饿与寒冷、没有无穷无尽的悲鸣与死亡的梦境早就灰飞烟灭了。而这一切仿佛属于另一个世界，另一段人生......茶茶深知眼前的美好不过又是另一个地狱。

　　“你醒了？还痛吗？”茶茶模糊的双眼看到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熟悉身影，鲲来了。

　　此时的鲲像完全换了一个人，袍服雪白趁着蓝色纱衣，繁复的云纹绣的精致入微，腹间那密密麻麻的恐怖骨针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白色的宽边锦带，缀着一支陶埙。不变的是那一顶金色镶蓝宝石的小冠依旧严丝合缝的束着他花白的长发。仿佛这发型就是为了这身仙服所搭。

　　他依旧伸出了他冰冷的手，只是这一次他抚摸起茶茶的长发，在她耳边说：“茶茶，是不是很想杀了我？只是，现在的你，什么也不是”。说着，他依旧缓缓起身，仿佛身有顽疾，总未能快行：“人活着总要有一个理由，现在的你已经有了。你即是恶鬼，也是仙身。只是在这里，没人能知道你是恶鬼，而仙身，是我给你的。我能让你活，当然也能让你死，你如此有趣，就让我们一起来做个游戏。”

　　说着，鲲抱起了因疼痛蜷缩成一团的茶茶，把纤细的她放在窗棂上，窗外是无量仙境。云蒸霞蔚，异香氤氲。孟鸟于碧云间穿梭，文鳐于瀚海间游行……

　　茶茶的双眼第一次透出如此的神色，这不是梦，因为梦也无法构建这眼前的美，她忘却了疼痛，被这崖谷高阁的风吹散了泪。

　　这，原来就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