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宝睡到自然醒,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一点半多了。她没起来躺在床上发呆,她每次从睡梦中醒来都会有些恍惚,因为她从记事起就夜夜做梦,不光是夜里做梦,她只要是睡觉就做梦,而且梦里的一切都清晰无比,和现实中的生活似的,只是比现实中多了些许恐怖,些许玄幻,些许离奇。严格来说不是些许,是非常。
小时候黄小宝差点被自己的梦吓死,关键是不管她有多害怕都醒不过来。好不容易醒了,她只剩下哭嚎了,是那种停不下来的哭,然后是差点把她爸吓死,宝爸抱着自己的宝贝闺女直接冲去了医院,最后诊断结果是惊吓过度。
宝爸问小宝是被什么吓着了?小宝答不上来具体的,就告诉她爸梦里有鬼追她。宝爸差点去找大仙儿给小宝驱邪。
小宝就这么吓着吓着就长大了,她也不再惧怕自己的梦境,反而当那是另一种生活。
昨天晚上的梦里她跟一个满嘴东北大碴子味儿的一女的吵架。起因是小宝自己在一个无人的小镇上闲逛,小镇看着挺漂亮,红砖碧瓦,红花绿树,就是没人。小宝逛着逛着就拐进一条胡同里,胡同里有一扇陈旧厚重的木门,小宝好奇,就去推。木门让小宝给推开了,木门发出让人牙疼的吱吱嘎嘎的声音。
小宝刚探出脑袋就挨了一烟袋锅子,那烟袋锅子不光敲还杵了一下小宝的脑袋,连敲带杵的一气呵成。小宝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死过去。
小宝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玩儿命的揉,不光是疼还烫的慌。
过了好一会儿,小宝才从痛到失语中缓过来。
小宝发出一声惨叫:“啊~”
那个肇事者靠着门上悠闲的抽着那根刚敲完小宝的一尺长的烟袋,看着小宝蹲在地上惨叫。
她手里的长杆烟袋很是精致,翠玉色的嘴儿和锅儿,霞红色的杆儿,这人一抽烟,翠玉色的嘴儿和锅儿就变成透白色,杆儿上系着一个绣着白色彼岸花的深绿色方形烟袋儿。
肇事者是个顶漂亮的小姐姐,而且是那种很文雅的漂亮,一根翡翠簪子随意挽着长发,一身浅绿的长裙衬着她玲珑的身材。她的容貌装扮加上她手里的长杆烟袋,让人感觉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那人吐出一个烟圈,看那熟练的抽烟姿势绝对是个老烟鬼。
那人说:“小丫头片子,这儿是你该来的地儿吗?你提溜个挺大脑袋瓜子瞎瞅啥?”
小宝还在哪儿疼的直吸气,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上先是给砸出一个坑儿,然后坑儿变成肿包,肿包上还烫了一个水泡。她甚至闻到一股头发焦糊的味道。
小宝疼炸了也气炸了,这是在梦里第一次受伤,不管在现实还是梦里都是第一次被人袭击,真是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啊,也是真踏马的疼。
小宝听到袭击她的人还在指责她,她也不管脑袋的疼了。
小宝噌的一下站起来,怒瞪着面前的大烟袋。
小宝咬着牙说:“你踏马智障啊?!你长着那张嘴是摆设?还是没长好的痔疮刀口?!你不会说话?!你个大烟鬼!”
大烟袋一挑眉说:“哎呀,小嘴儿够厉害的,这顿叭儿叭儿。”
大烟袋又说:“你给我说话的时间了吗?你推门儿就进,你的那个爪子是摆设?还是刚长出来,不会用?你不会敲门?”
小宝被怼的一时无语,她也忽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敲门,这就是习惯成自然,她在梦里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瞎逛,像末日似的,遇见空房子,她也习惯性的推开看看,逛逛。
今天也是习惯性的动作,换来了一烟袋锅子,该啊!
小宝在现实中还是很懂礼貌的,从小爸爸就告诉她要有教养。小宝虽然会小暴躁,有时候还会说个小脏话,给别人造成小伤害,但那都是在别人先惹恼她的情况下。
今天小宝终于知道梦里也要有礼貌,也要礼仪。不能私闯民宅。
小宝深呼吸了一下说:“好,我先道歉,我不该不敲门就进,我的错,对不起。”
小宝说完还对着大烟袋鞠了一躬。
大烟袋满意地又吐了一个烟圈儿说:“对吗,这才是好孩子,知错就改。行了,搁哪儿来的,就麻溜的往回走。”
小宝瞅着她说:“咋滴?没你事儿了呗?”
大烟袋又撮了一口烟说:“还有啥事儿?你的道歉我接受,原谅你了。”
小宝感觉自己嗓子眼儿里卡着口痰,她特想吐大烟袋脸上,淹死她。她看着那人嘬一口烟袋又吐出来一大团烟雾,一小会儿的功夫,周围都烟雾缭绕了。小宝觉得这人不是鬼,应该是个妖精,烟袋成精了。
小宝压了压心头火说:“我道完歉了,该你了,别装傻。”
大烟袋一脸不明白:“我为啥要给你个小丫头片子道歉?”
小宝这时候反而冷静了:“因为你动手打了我,我有错在先,我承认。你直接动手,你觉得你很有理吗?”
大烟袋在门框上磕着烟袋,磕干净烟锅儿里的烟灰,又装上新烟,点燃。
大烟袋悠闲地撮着烟袋说:“我没错,我为啥要道歉,你挨打是你活该,三岁孩子都懂的理儿,你不懂?你两岁?”
小宝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脑袋瓜子上的包,手一碰,疼的她一哆嗦。
小宝很想冲上去对打,撅折那根敲她的烟袋。只是冷静下来,她发现自己是真的没理,一点儿都没有。
小宝愤恨地说:“你打我打的是不是太狠了?象征性的敲一下不行吗?非要下死手?我不敲门有那么十恶不赦吗?”
大烟袋忽然觉得小宝有几分可爱。
大烟袋笑着说:“行了行了,我道歉,我不该打你打的那么狠,我也是没收住。你过来,我看看你脑袋。”
小宝气鼓鼓的站在那儿没动,大烟袋只好走过去,她拨开小宝的头发看到一个包,包尖儿很红,那是被烟锅儿烫的。大烟袋强忍着没笑出声儿来,她从烟嘴儿里倒出一点儿烟油来涂抹在红包上。
大烟袋一碰小宝脑袋上的包,她就本能地缩脖子。
大烟袋说:“消停儿的,抹上这个就不疼了。”
还别说,大烟袋给她抹完还真就不火辣辣的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