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是沈云寒意识消散前把我的魂魄拖入他的躯壳中。”陈度抬眸瞅着栖凤，“他的意识缓慢消散，我的意识逐渐成为主导，接收了他的全部记忆。

　　但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和他的神魂时至今日也没完全融合，每隔一段时间神魂会剧烈撕扯，后果其实你见过。”

　　陈度所言简直是只要在小说中才能见到的剧情，栖凤努力想从陈度的表情中找到一些说谎的痕迹，但不知是陈度的演技太好，还是他所言非虚，栖凤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

　　“你说我见过？”栖凤想起那次在平峰发生的事，“你是说你的头疼欲裂？”

　　“嗯。”

　　“沈云寒可以说死了，也可以说还活着……”栖凤重复着陈度这句话，万般无法描述的感情化作一声叹息。

　　“我对暗杀沈云寒的人的情绪很复杂。”陈度直言不讳，“如果不是他们暗中谋害沈云寒，我的魂魄早已灰飞烟灭；沈云寒在没和我商量的情况下，强行融合我的魂魄，让我继承他的仇恨，可我很清楚我不是沈云寒，从我本心来说，我不愿意参与到他和那些人的恩怨中。”

　　陈度笑容苦涩，他和沈云寒的神魂融要进入第四年了，可他还是没有生出成为沈云寒的心思，然而沈云寒消散前的仇恨太深，已经刻进了灵魂之中，时时刻刻都在影响陈度的心神。

　　“然而因果已成。”栖凤的心绪同样混合了多种情愫，他同情陈度的遭遇，又庆幸沈云寒还“活”着，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态是有些窃喜的——完全没考虑陈度的不甘。

　　“是啊，因果已成。”陈度无法无视栖凤隐约的欣喜，但又生不出脾气。陈度不会把自己当做沈云寒，所以作为利用“沈云寒”的交换，他会替沈云寒报仇。

　　“就算我发现沈云寒有假，你大可不必来找我，也不会因此暴露你的身份，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栖凤不打算继续纠缠沈云寒和陈度的关系，哪怕陈度不承认自己是沈云寒，但他的身体，他灵魂的一部分属于沈云寒，在栖凤眼里他就是沈云寒，一个他需要重新熟悉重新认识的沈云寒。

　　“发现是迟早的事，被你发现我和沈云寒的关系才是意料之外。

　　我来找你，不过是为了那些孩子。”

　　陈度安排一个假沈云寒本就是存着能隐瞒多久算多久的心思，他来找栖凤不过是看不惯苏听风的作为，暴露自己和沈云寒的关系纯属意外。现在自己和沈云寒的关系已经暴露，与其继续偷偷摸摸暗中观察，不如开门见山说个明白。

　　“你知道些什么？”陈度的目的明确，栖凤自然猜到他知道一些事情。

　　“九月初，云千隐去辰国找你，他们就是那个时候救出来的吧？”陈度关注栖凤的反应，话音不疾不徐，“你第一次去的时候，见到的孩子应该是六个，如今却只剩四个，想来有两人在这期间去世。”

　　栖凤眸子一眯，魂宗境界的威压陡然袭向陈度，陈度挑眉，继续说：“你有想过如何安置他们吗？”

　　“我已有打算，不需要你操心。”栖凤和云千隐商量过，等风傲林醒来，就把这些孩子带去灵族，让他们过远离喧嚣的安静日子。

　　“苏听风应该在进行某种实验，他们就是实验的样本吧？”

　　陈度语气沉重，栖凤听得出他对苏听风所作所为的痛恨和不耻，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些。

　　“而且和魂印有关。”陈度继续说。

　　栖凤眼皮跳了一下，他沉默不言，等着陈度把知道的消息全部吐出来。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陈度冲栖凤挑了下眉，示意“该你了”。

　　“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云老没告诉你吗？”陈度嘴角浅扬，虽然是坐在普通院落的普通木凳上，却散发着君临天下的威严气势，“我是竹楼的主人。”

　　陈度没加任何修饰，语气平静无波，然而单是“竹楼主人”四个字就足以令天下震荡。

　　栖凤见识广博，性子沉静稳重，世间鲜少有让他心神颤抖的事，今天却遇到了两件。

　　不过栖凤的诧异只是一闪而过，尽管陈度捕捉到了，却没点出来，两人是心照不宣。

　　陈度道出另一重身份，如他所言，云千隐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瞒着栖凤属实没有必要，加上栖凤不会伤害沈云寒，他告诉栖凤这件事是百利而无一害。

　　“整件事还处在猜测阶段，但其行为之恶劣，可谓天理不容。”栖凤面色凝重，眼底浮现强烈的痛恨，“我和云老头在调查人造双印魂师。”

　　双印魂师陈度有听过，人造双印魂师却是第一次听闻，不过并不难理解。

　　倏的陈度想到了住在这里的四名孩童，猜测地问：“难不成那四个孩子就是人造双印魂师？”

　　栖凤沉重地点头：“人造双印魂师，是将已成型的魂印挖出，放入醒魂者体内，等植入者的魂海形成，植入的魂印和原本的魂印会同时存在魂海之内。

　　人造双印魂师，稍有差池性命不保。

　　目前还活着的除了他们四个……还剩一个疑似人造双印魂师。”

　　栖凤的话语有明显的停顿，似乎是在告诉陈度，后面这个“疑似”与前面的“四个”有所不同。

　　“疑似？”双印魂师并不常见，现在提到双印魂师几乎所有人会想到同一个名字——苏飞白！

　　迷雾骤然散去，柔和的阳光照耀大地，唤醒迷茫中的尘世，碎片信息在陈度脑海串联成完整的经过。

　　“苏听风该死！”陈度义愤填膺，恨不能把苏听风千刀万剐，以告慰那些无辜者的在天之灵。

　　“苏听风所作所为可谓是人神共愤，但没有证据。”这是栖凤和云千隐现在的困境，“而且这件事的主导很可能是风云楼的莫一柏，至于林澈……我有用迷失试探过，他并不知道人造双印魂师一事。”

　　苏听风是一国之君，几年来兢兢业业，治下的辰国国泰民安，是辰国百信口中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