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善是个武痴,他向少鸿开口道:
“太子叔叔可愿意凭承善讨教几招?承善在招水修习降妖诀,又学了父亲的法门,一直遇不到正经对手。所以还请太子叔叔勿怪承善没大没小的僭越之请。”
伯陵在一旁看着,心中百般滋味混杂。
少鸿笑道:
“虽小小年纪,但志存高远,将来必定了得。这里施展不开,不如晚上我们约在山顶比试,你看如何?”
“今晚我便要回师父那里去了。”
“那我晚上去招水找你,可行?”
“约好了!”
“一言为定。”
少鸿见风清似乎决意不出来见他,便笑着告辞走了。临行时,承善又一再与他确认在招水比试的约定。
风清看了信,兴奋地跑出来喊道:
“容真说她有孕了!”
伯陵耸耸肩,并不以为然。
风清凑过来笑道:
“我想起来了,那日在山顶我见你跟原希嘀嘀咕咕的,你究竟说了什么,竟能令他改了主意?”
“男人的事,你不懂。”
“还不快说!”
“我只说,你老婆跟我老婆抱怨,说你不行。”
风清急了,刚要发作,又突然笑了,说道:
“对付小孩子果然要靠小伎俩才有用。姜真是老的辣,还是你行!”
伯陵若有所思良久,道:
“他,约了承善晚上要在招水切磋功夫。”
风清急了,忙跑出去拉着承善说道:
“今晚你留在家中,明日再回招水。”
承善摇头道:
“娘有什么急事吗,此时交代我办就好。今晚我约了上善天的太子叔叔在招水比试。定死了的约,不能改的。”
“以后不要再见他。”
“为什么?”
“上善天一向与薄山互不往来。你也知道你爹的身份,所以,你们不便多见面。”
“娘也太过虑了些,承善自有分寸。”
风清急了,吼道:
“为什么不听娘的话!你不过是个孩子,又知道什么是分寸!你这样会伤了爹娘的心的!”
承善第一次见她发脾气,心中又怕又委屈。他一向孝顺,因而尽管心中不悦却不敢再回嘴,只小声嘟囔着:
“平日里总是对爹不讲理,现在对我也是这样。”
风清无名火涌了上来,抬手欲教训他。伯陵飞身过来护住承善道:
“孩子并没有犯错,不能打。”
风清心知自己做得不对,但她是真的害怕,其中缘由又无法对承善言说。一时间她又气又急又惊惧,突然眼前发黑脚下发软,只勉强往前一步,便摇摇晃晃栽了下去。
风清强撑着意识。恍惚中,她知道自己身在伯陵的怀里。他的怀抱这样温暖,臂弯如此有力,头靠在他的胸膛,心是这样的踏实。
承善倒是沉稳,急忙飞奔去找山中的狐医。
风清被安置在床上,强笑道:
“似乎好了,刚刚许是急的。”
伯陵不做声,只握着她的手,心内只是焦急和心疼。
狐医把了脉,又沉着眼睛坐了片刻,再复掐了一次脉,躬身向伯陵道:
“恭喜妖王,夫人有孕了。”
伯陵瞪着眼睛张着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许久他才缓过神,扭头看风清。她亦凝视着他,笑容灿烂。
槿娘在门外也听得真切,她蹲下身对承善笑道:
“这回妹妹可真要来了!”
承善一知半解,见大家都高兴,终于心里踏实了。他刚刚一直自责是自己给娘气倒了,一瞬间以为就要失去母亲了一般。
“槿娘快去照顾娘吧,我去告诉若木叔叔妹妹要来的事。”
承善飞奔着到了山顶,见了若木,不等他开口,一口气说道:
“槿娘让承善来告诉若木叔叔,说爹和娘给我找的妹妹就要来了。若木叔叔先高兴着,承善还要赶回招水师父那里,我先走了,让爹娘不必担心!”
承善这一点倒是有些像从前的少鸿,一心扑在功夫修为上。趁着所有人都高兴,他便一心赶回招水赴少鸿之约。
少鸿早到了。他这些年也不是不来这静笃宫,只是玉钦有意让承善避开些。玉钦虽不知承善身世,但风清与少鸿那一段浮浮沉沉的爱恨渊源,终究不想牵扯到孩子身上。
承善得知太子到了,抑制不住兴奋,直奔正殿过来。他向玉钦和少鸿行了礼,笑着向少鸿道:
“你倒是个守约的人,并没有欺哄小孩儿。”
“你倒是能说服你爹娘前来赴约,也是有两下子。”
“若不是娘晕倒了,我也不会来迟的。”
少鸿从座位腾起,向前两步道:
“你娘怎么了?”
承善倒是稳重,答道:
“山中的狐医看过了,没事。槿娘还说是妹妹要来了。”
玉钦眉头越拧越皱,脸色越来越青。他盯着少鸿,也只有他知道,这些年,这满腹筹谋的太子的心,从未放下过。
少鸿毕竟老练,他慢慢坐回,眼望着承善道:
“那我们今晚还比试吗?”
“比!”
二人刚要出殿门,玉钦随后道:
“我也来凑个热闹。”
承善笑道:
“师父太婆妈了些。承善自知太子叔叔修为远在我之上,不过是切磋几招开开眼界罢了,难道太子还会伤到我不成?”
“哪那么多废话!一起去!”
跟那边心如刀绞的落寞太子不同,伯陵已经笑得心花脸花齐齐盛放。好!一切烦恼忧愁全解决。他拉着风清笑道:
“以后可别再自诩神医了,连自己的身子都没弄明白,还要给人瞧病呢。你以后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做我的孩儿他娘吧,别给人开方子祸害人,也算是积德了。”
风清怒道:
“我不过是因为近来烦忧太多,心不在焉罢了。你这样羞辱我,我偏更要钻营医术,扇你的舌头!”
“不许生气,也不许动怒!你想做什么都行,你愿意扇我哪里尽管下手,绝不躲开半下的。今天扇舌头,明日腻了再给你扇耳朵,悉听尊便,随时奉上。”
“承善呢?”
槿娘在旁道:
“去山顶找若木了。”
风清看了一眼伯陵,伯陵朝她点点头,示意她不必太多担心。
从此伯陵便彻底成了风清的奴仆。无法洞也不去了,若木那里也再没见他出现,彻底沦为宝贝老婆和未来孩子的马前卒,且甘之如饴。
承善倒是自在许多,虽然母亲依旧唠叨他不许这不许那,但他与少鸿却见得更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