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钦叹口气道:
“我只在你们面前说这话,我何尝不想那孩子!他不在这些日子,招水不知道冷清了多少。从前只当他呱噪讨嫌,如今没了这个乌鸦精在耳边絮叨,还真有些不舒坦。我从没打算怎样惩处他,不过西王母和少鸿那边难以交代罢了。好好的,拐了人家昆仑山的公主和上善天的太子妃私奔!他父亲知道了,险些自尽谢罪,还是少鸿亲自去安抚才作罢。这官司,恐怕也难圆!”
伯陵饶有兴趣问道:
“招水弟子依戒律不准成亲的吗?他这师叔不是现成的一个好例子?你们就是自找麻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好么,非要弄一套一套的规矩缠磨人。”
玉钦沉吟道:
“招水本没什么规矩,六百年前我开门收这七位弟子也不过是为了你的缘故。设置种种戒律,目的不过是为了专心习练降妖诀罢了。他们出了招水,便同寻常人家的孩子没两样。”
风清拍手笑道:
“如此我再见了原希,便叫他大大方方来看你了。他对招水的心真是一般人不可比拟的。让他知道你这师父不恼他了,准乐得说上一筐的废话。”
三人说笑着,只有伯陵心里压着事。
第二日,也是无事。
第三日,事情找来了。
那个找事的人,自然是少仪。
少仪回了东岳,见了东王公,那东王公本不欲放灵修出来,但无奈少仪以公主名义作保,东王公也不好驳少仪的面子。这公主自嫁来,言行得体举止有度,他是十分信得过的。
少仪先将灵修安顿好,自己忙去了越州查看。沿路只见各个妖族成群结队往北走,队伍虽大,人数虽多,但却井然有序毫无混乱。少仪化作小妖精刺探一番,各妖族皆言不知是何缘故,只知道是妖王的命令,要他们举族迁至薄山。
少仪心想不妙,又忙赶去上善天查探。她各处访查,皆未见异常,只有赤松子不在自己官署。少仪问赤松子随身的小童:
“你们家仙君去何处了?我正有事要找他。”
小童答道:
“自昨日便被太子殿下唤去,至今未归。”
“可知是什么事?”
“是殿下的坐骑三足乌亲来传的旨,好像是很重要的事,吩咐我们仙君不许带人去,所以我便没有跟着。想必太子殿下要我们仙君去办什么重要的差事吧。”
少仪暗想,赤松子主管人间雨事,恐怕少鸿是要以水灾灭越州全境。正盘算中,一抬头正看见从议政殿归来的赤松子。
少仪款款道:
“仙君叫少仪好等。”
赤松子赶忙行礼道:
“公主特地来此,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没什么。只是东岳要办赏菊大会,我便来问一问仙君,这几日东岳可有降雨?”
“东岳这几日都是艳阳天,可请东王公尽兴。”
少仪笑道:
“这便好了。那么,明日还请仙君移步东岳赴会。”
赤松子摆手道:
“小仙明日还有要紧差事去办,恐怕要辜负东王公和公主的美意了。还请公主见谅。”
“仙君下属众多,指派个什么人去办也就罢了。什么差事比得过东岳的美酒佳酿百花齐放呢?”
“确实是要紧的差事推脱不得,公主不必再让了。”
“那好吧。回头我再遣人将那好酒给仙君送上几坛子来可好?”
“多谢公主。”
少仪边走边想,看来就是明日了。她脑中飞速转着,打定了主意,便往薄山而去。
到了薄山才知,风清昨日便出门去了,至于去了哪里,槿娘和若木也摇头说不知。少仪想,这伯陵心思果然老成,唯恐风清察觉异样,生出别的枝节来。
左不过两个地方,姑射山和招水。
少仪选择了招水。
众人见了面,气氛虽有些怪,但有玉钦在,哪里会有冷场的时候。何况少仪又是第一等八面玲珑,懂得逢场作戏之人。
少仪道:
“我刚从薄山过来,东岳这几日要办赏菊大会,我想着风清一定爱这热闹,所以专程去请你。谁想你竟不在,既然在这碰见,正好连着玉钦上真,一次请了两位客。”
玉钦道:
“先谢了,不过别算我。”
少仪深知玉钦上真除了赴上善天的邀约,别处是请不到的,所以也不便再让。转头向风清道:
“那妹妹可一定去。”
伯陵直接道:
“她也去不成了。明日一早便要去姑射山去呢,也别算她。”
风清看了一眼伯陵,心里感谢他替自己挡了为难。
少仪面露失落,但仍旧笑道:
“诶,不过是我面子不够罢了。我到薄山时,见山中精怪们走动频繁,可是薄山最近有什么重要活动?”
玉钦听了,突然沉了脸,盯着伯陵。
风清更是不明就里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伯陵知道少仪来者不善,轻轻笑道:
“少仪公主好眼力。确实有些事,不过不是什么要紧事。眼前承善周岁将至,薄山自然要隆重庆祝,所以分外忙碌些。”
少仪皱眉不解道:
“可我见好多精怪都眼生得很,还有些族群是原本不在薄山地界活动的。”
玉钦向伯陵道:
“还是小心些好。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林大鸟多,鱼龙混杂的,你还是亲自回去料理妥当些。”
伯陵道:
“你不信我吗?”
风清道:
“师兄说的对,小心些总是没错。譬如之前双头蟒的事,也是意料之外的。我这就随你回去。”
伯陵忙道:
“我自己回去便是了,你又能做什么?”
“我去看热闹不行吗?”
伯陵无法,脑中思索了一番,转身向玉钦道:
“留承善在你这里玩耍几日,先帮我看几天孩子。”
二人回到薄山,伯陵仍是极力瞒着风清。风清早察觉不对,从伯陵那又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找到若木一问究竟。
此事正是若木职责所在,伯陵也早向他说了个清楚明白,并嘱咐若木不叫风清知道。伯陵言:她毕竟小,恐怕难理解这其中的缘故,难免旁生枝节。若木虽心内觉得少鸿手段未免有些决绝,但古往今来,这样的事也并非头一遭,所以也只能在心中暗自嗟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