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港口,泊着百余艘大明海船。
自三保来到渤泥,这些日子本来一直风平浪静。
但是此刻,却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怒吼声,喊杀声,与兵器相接的铿锵声,杂揉在一起,悲壮又惨烈。
海船上,人声鼎沸,将士们挥舞着刀剑,与冲上船的人鱼们展开了殊死搏斗,又有弓箭手对准大海,射出一支支飞箭,逼退企图登船的人鱼。
双方各有损伤,海水渐渐染成红色,也分不清是人类的血还是人鱼们的血。
船上的将士人头攒动,水中的人鱼密密麻麻,从数量上来看,并没有太大悬殊。
要想取胜,必靠武器!
“神机军准备!”
副史大人一声令下,几百大明将士手持长枪,齐步走到地船舷边上。
“可恶鲛人,杀我将士,此仇怎可不报?兄弟们,瞄准!”副使大人红着眼睛,摇着旗子,就要施令。
“且慢,王副使!”三保大步上船,高声喝止。
大明的火枪,是当时最厉害的武器,而使用火枪的军队,称为神机军,这支队伍,平常不轻易出兵,因为杀伤力实在太过强大,受创者,几无生还之机,因此,不是对付穷凶极恶的敌人,并无用武之地。
王副使抱拳行礼,急道:“郑大人,鲛人无故挑起事端,残杀我将士,请大人发号施令,血仇血报!”
三保握住王副使的手,说道:“这必是个误会,待我问清楚缘由,再做定论!”
王副使无奈,只得撤退神机军,暂且作罢。
三保登至船上最高之处,望海中眺望。
“我是大明天子钦点的正使,此次出使西洋,只为和平安宁!我大明秉承仁义至上,共存共荣之志,与海上各国互立盟谊,与海上生灵相敬相亲,绝不枉生人祸,更不会荼毒生灵,我郑三保愿和鲛人消除误会,共结万年盟友之谊,在此,恳请鲛人族头领与我郑三保相见!”
三保对着人鱼群,高声又肃穆地发出了邀请,只为消除误会。
“呼~”海水中喷出一朵浪花,祖婆婆出现在浪尖。
“邪恶的人类,100年前犯我人鱼岛,你们明朝人就欠下了血债,如今,屡次偷袭,再行杀戮,旧债新仇一起清算,若不杀光你们明朝人,难解我人鱼族之恨!”
祖婆婆怒目相向,声如洪钟,讨伐之声回旋在海面上,人人皆可听见。
三保抱拳施礼,朗声说道:“我大明将士实为仁义之师,绝未犯伤天害理之事,这是有人陷害,故意挑起纷争,还望您明察秋毫,还我清白!”
“休得狡辩,你们明朝人犯下的罪行,我们人鱼族有目共睹,无可抵赖!血债只能用血来偿还!还等什么,开战吧!”祖婆婆认定是明朝人血洗了人鱼岛,根本不肯相信三保的话。
“你我交战,必是两败俱伤,生灵涂炭!还请头领为了万千生灵着想,听我一言!”三保说着,不由自主地往前探了探身子,只为让祖婆婆听得更清楚,更能体会他的心声。
祖婆婆为之心动,俯身看了看海中的人鱼,怎能不为他们打算?
“长话短说,休得诓骗我!”祖婆婆哼道。
三保点头道:“请头领给我大明水师三日时限,查清真相,若三日之内,不能查明原委,郑某甘愿以死谢罪!
祖婆婆深思片刻,答道:“三日为限,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得按我们人鱼族的规距,这三日内,你赴我人鱼岛为人质,受水淹虫噬之苦,生死天定,如何,你敢答应么?”
赴人鱼岛为人质?还要受水淹虫噬之苦?
三保面色有些黯然,心有疑虑,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王副使一听,气道:“欺人太甚!大人,我们有神机军,还怕打不过他们野蛮的人鱼吗?”
祖婆婆冷笑连连,说道:“怎么,你是害怕了,想反悔?”
将士们听了,怒不可遏地说道:“大人不用害怕,只管下令吧,杀光鲛人,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开战的后果,必是死伤千万条性命啊,自己绝不能这样做!
三保对着众人摆了摆手,决心已定。
“只要能换来和平,我愿意!”三保一咬牙,又道,“只是我若身陷人鱼岛,如何能尽早查明真相?还请头领体谅,还我自由之身,三日后必给你们一个交待!”
“说再多都是借口,都是谎言!既然你不肯为人质,那就不必再说了!”祖婆婆有些不耐烦了,大声喝道,“人鱼族听令,攻上船去,杀光人类,为死去的同胞报仇!”
“杀杀杀!”人鱼们举起兵器,就要攻船。
“神机军准备!”王副使见状,再次调动神机军,对准水中的人鱼们。
“慢!”三保急了,对着祖婆婆连连摇手,大声说道,“好,我依你,什么都不说了,我这就随你去人鱼岛为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