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练士兵是明着谋反。

　　景阳王明知道大皇子一行人抵达此处，却毫不忌讳。

　　“也正是如此，皇上才会对这位王爷头疼。”

　　柯谦越虚眯着眸：“这些士兵手中的刀是好刀，身上所穿的铠甲也是用上等的金属所制，看来景阳王等不及了。”

　　他在朝中多年，熟知人心。

　　看着这些正在训练的士兵，立即明白了景阳王的心思。

　　他被贬鲁番，也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但好歹是一个落魄的王爷，在皇上面前也能说上话。

　　他能在朝中风生水起，又怎么可能没有点本事。

　　景阳王是刻意当着他的面操练士兵，否则定会避其锋芒，屏退士兵，不让他撞见这一幕。

　　“这倒是件好事。”

　　大皇子妃沉着眸，将心中所想尽数道出：“景阳王越耐不住性子对我们越有利，我们也没那么多耐心等候。”

　　“不错。”

　　柯谦越随声附和：“皇上已立裴晏为储君，也有意将皇位传给他。

　　裴晏心机深沉，改名换姓在京城蛰伏多年，从无名小卒变成太傅，手握实权不容小觑，如今更是凭着一己之力将我扳倒。”

　　想到这他便牙痒。

　　早知此人会发展到今日这般田地，他早该下死手。

　　早点下手，没准储君之位就已经落到他头上，哪还有裴晏的份。

　　他也算是深有体会，明白何为养虎为患，一旦让裴晏登上皇位，掌握了更多实权，想要对付此人就更难了。

　　“定安王。”

　　小厮匆匆而至，迅速来到柯谦越面前：“景阳王有请，请您随小的来。”

　　柯谦越不假思索点过了头，内心多了少许感慨。

　　京城距离蜀地颇远，这位景阳王的耳目倒是灵通，这么快就得到了他封王的消息，想来对京城内所发生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小厮在前方带路。

　　大皇子妃正准备跟上，一名婢女来到她面前：“大皇子妃，我家王妃有请，不知您是否有空一叙。”

　　两位王爷相见议论的事自然是政事，她身为女眷不宜参与这样的场景。

　　倒不如随景阳王妃聊聊家常，没准还能够通过这位王妃的嘴打探消息。

　　厅堂内。

　　景阳王正慢条斯理地饮着茶水。

　　“见过景阳王。”

　　柯谦越进入厅堂后，恭恭敬敬行礼。

　　景阳王立即放下了手中的茶水，赶忙冲着他摆了摆手，表示无须多礼：“定安王远道而来是客，你我又是叔侄，不必见外。”

　　“景阳王可还认我这个侄子？”

　　柯谦越方才收回手，静静地望着景阳王，眼中带着少许打量之色有意试探。

　　景阳王低声笑起，从容地坐在椅子上眉眼邪肆：“为何不认？幼时我还抱过你，当时你尿了我一身。

　　你唤我伯伯，那我便永远是你伯伯，我自然认你这个侄子，也认你这层身份。”

　　言下之意，他才不管京城里的那些弯弯绕绕，柯谦越的身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也不关心。

　　“多谢伯伯还肯认我这个侄子。”

　　柯谦越低声一笑，将眼中的深意尽数藏起：“那时我太过年幼，许多事也都记不住，若是做了过分的事，还望伯伯能够海涵。”

　　景阳王爽朗一笑：“本王是要做大事的人，还不至于连这些小事都要记在心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伯伯说得是。”

　　柯谦越有意拍马屁，冲着他大大方方拱了拱手，吹嘘着：“这些年我虽远在京城，但也时常听见蜀地这里的动静。

　　早就听说景阳王是个爽朗直快的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

　　景阳王饶有兴趣地将目光转向他，掩盖眼中的打量之意：“既然来了蜀地，本王便命人好好招待你。

　　这两日你就在王府内歇下，我让人准备好酒好菜招待，需要什么就让下人去弄。”

　　“那侄子就多谢伯伯招待。”

　　柯谦越倒也没客气，直接出声应下，唉声叹气着：“想必伯伯也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

　　他已是一枚弃子。

　　现在的处境完全可以用糟糕两个字来形容，若是再不付诸行动，此生都将碌碌无为，与皇位渐行渐远。

　　“京城里的那些事我也有所耳闻。”

　　景阳王不假思索道：“说到底你也是受害者，被卷进这些无谓的纷争中，还可真是苦了你。”

　　柯谦越暗暗捏紧了衣袖，眼中滋生了少许恨意。

　　他清楚景阳王说的不过是一些场面话，为了保持和气听上去好听罢了，同时这也是事实。

　　他的确是受害者也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他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也无法决定外人的言行，若是可以，谁不想血脉正宗，是皇上的亲生儿子。

　　事已成定局，他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唯一能改变的便是现状。

　　“所以我来到蜀地，想与景阳王一起共举大业！”

　　说这话时，他眼神坚定、义无反顾。

　　景阳王面上的神色并未有过多转变，轻挑眉头睨着眼望向他：“共举大业？你可知我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景阳王的心思人皆尽知。”

　　柯谦越大大方方出声：“不仅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京城里的那些人也清楚。”

　　心思被挑破，景阳王索性承认：“不错，我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便是皇位。

　　皇位只有一个，你我却有两人，你觉得我们还能联手吗？”

　　“皇上膝下皇子众多，倘若有朝一日皇上出世，皇位自然会轮到他的那些儿子们继承。”

　　柯谦越不紧不慢笑道：“除非皇子们都死绝了，否则这个位置极难落到伯伯头上。”

　　景阳王并未动怒，看向他的眼神却冷了几分：“没想到当年还没我膝盖这么高的小不点，如今说起话来带刺，也不怕得罪人。”

　　他的眸色微敛，直将心事道出：“伯伯在暗中谋划多年，却迟迟没动手，是因为还少了一个契机，而我便是打开京城的这道契机。”

　　他自然不怕得罪景阳王。

　　没有他景阳王无法成事，没有景阳王，他也无法成事，最好的选择便是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