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庆安知错了…求您不要惩罚任旬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庆安求情的声音环绕耳畔。太上皇强压怒火,眼神里迸发的怒意死死地盯着庆安。看着她匍匐在脚下不断求饶。
“身为公主!行为却如此不堪!你让你妹妹颜面何在?!大朝王室的颜面何在?!你怎可如此糊涂!!”
“父皇,儿臣一时糊涂,现下已经知错了…只求您不要……”
“闭嘴!”庆安还想求情被突然打断,看着面前浑身散发着怒意的父亲,上位者的威压让庆安一时不知所措,哑然无语。
良久,太上皇暗自抚平了心绪,语气冷淡道。
“以后你就在府中静思己过!别想再见那人!”短短两句宣判了对庆安的处罚,太上皇头也不回,拂袖而去。
“父皇……您不能这么狠心啊……父皇…”庆安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撕心裂肺的喊着。
见人离开,庆安面色一变,与刚才狼狈的模样大相径庭,锦绣适时的扶起庆安,轻手擦去她额间的尘土。
“公主,这样真的值得吗?”
庆安接过手帕,远远的望着太上皇离去的方向,双手小心的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眼神阴冷的自说道。
“若非我看中的,即使千金难求,对我而言也是胚土一堆。我既已得到我想要的,其他便是无所谓了。”
“那公主可还要见临安公主?”
“父皇不是都说了嘛,要好好静思己过,我可不能辜负父皇的苦心!”庆安怡然自得的抬手理了理发髻,转身向屋内走去。锦绣向临安委婉转达庆安的意思,拒绝了她的请求,并关上门,丝毫不管门外临安如何。
临安心生怨气,朝王宫走去,想要求得一个结果。走到中途却被人拦下,告知自己也被下令关禁闭,来不及反抗就被侍卫强行带回了府中。
临安满是悲愤的推门而入,却见地上血流成河,抬眼望去,只见任旬的衣裤已经被血液浸染湿透,整个人面目苍白,眼里全是怨恨。
“禀公主,老奴已经按照太上皇的旨意完成刑罚,任氏性命无虞,此后再也不能兴风作浪。太上皇还说了,您虽然也被关了禁闭,但与庆安公主不同,逢年过节时您依旧可以出街或回宫。希望您看在姐妹的份上,可以原谅…”
“所以父皇只是担心家丑外扬,希望我闭嘴,才对他们从轻处罚的吗…”临安空洞的眼神流漏出一股绝望,苦涩悲痛的泪水划过脸庞,犹如刀割。
“这……老奴…老奴也不知。”
“福公公,您请回吧!请您转告父皇,我会如他所愿,安心呆在在府中。望父皇莫要忧思过多,伤心劳体。”
“…唉,老奴一定把话带到,还请公主注意身子。”
待福来一行人走后,临安犹如溃散的提线木偶轰然倒下,她的脸紧紧的贴在地上,一双手缓缓抚过乌木铺设的地面。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就是人人都想要的皇权富贵啊……真是可笑至极…
“可惜了,你那奸夫英年早逝,我这丈夫现在也是废人一个!你和那孽种终于自由了!”
“闭嘴!”临安心中久未痊愈的伤疤被人掀开,大受刺激,冲上去,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眼神阴冷。
万物新生时节,临安呆滞的望着窗外莺鸟报春,丝毫不理会床上人痛苦的呻吟。阴郁的情绪宛如远处雾气迷蒙的山黛,无所依托。他的孩子,不允许任何人践踏!
*
年关将至,庆安到了临产之期,臃肿的身体半靠在贵妃塌上,眉眼紧闭。锦绣蹲坐在一旁剥栗果,手上动作伶俐轻快,待盘子满了后又端送给庆安。
“人可安置妥当了?”
“回公主,现下人都在别苑安置。”
“嗯。”
锦绣手中的动作凝滞了稍许,有些试探的问。“驸马在外带了些补品,想要见公主,公主可要见他?”
庆安拾起一个果子,细细端详片刻,似是心有不满,将果子扔进了一旁的火炉里。
“可是他那位病入膏肓的老母又缺钱了?还是家中小妹要婚嫁了?一个穷酸落魄的探花郎,戏演多了,真把自己当驸马了?”
“那奴婢……这次给他一半儿?”
“…公主府不缺这些碎石头,跟之前一样,别忘了让他签字画押。”
锦绣领命退下,屋里似有若无的熏香味儿惹得庆安一阵头晕心烦,她缓缓起身,手扶着腰身,掀开帘子。
雪一片片的散落,铺满了庆安眼中的整个世界,她刚要踏入这片雪白时,突然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在地上,身下的血色快速浸染了地上的银白。一旁值守的侍女赶忙搀扶起庆安,并派人去通传。
“锦绣!快!去…让张神医行动!…只保一个男孩!其他人……一个不留!”庆安满头大汗,脸色发白,声音颤抖。
“扶芝已经去了,公主莫要担心!”锦绣不断替擦拭庆安因痛苦不断流出的汗水,眼中藏不住的担忧和害怕。
“还有驸马!即刻仗杀!敢算计我!那就不必再留!”身下撕裂般的疼感一阵阵冲击着庆安的忍耐防线,但她的脑中此刻万分清醒,她必须不留痕迹的处理好一切!
屋内,众人各司其职,接生的老婆婆稳重有序,一边安慰庆安,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庆安忍不住的痛喊出声,她一把拉过锦绣,两只手紧紧的攥着,想要转移身体带来的巨大痛苦。
临近午夜,万籁寂静,外头冷风吹灌犹如刀刮,屋内的却是灯火通明,温暖如春。但阴冷的气氛让众人惴惴不安,心生惶恐。
“阿嬷,你看我生的孩子漂亮吗?”庆安抱着孩子,神色慈祥温柔。
“漂亮,两个女孩像极了公主,尤其是这眉眼,简直一模一样。”接生的阿嬷不敢说错话,谄媚的说道。
“锦绣,给赏钱!这份福气,大家可都要沾一沾。”众人喜形于色,接连跪拜谢恩。
庆安面带微笑,满意的看着他们,冷不丁的话锋一转。
“锦绣,我怎么记得当初张神医说我腹中怀的是一个男孩呢?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庆安面带疑惑的问道,众人对庆安莫名其妙的话晕了脑袋,面面相觑。
“回公主,您没记错,张神医亲口说的,错不了。”
跪着的阿嬷反应过来,顿时慌了神。“是男孩!公主生的是个俊俏的男孩!都怪老嬷我上了年纪,一时老眼昏花,这才看岔了。还请公主莫要责怪。”
“不是男孩怎么……”一旁的妇女还疑惑的想要狡辩,幸好及时被老嬷暗中拉了一把才闭嘴。
半晌未见庆安回应,紧张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庆安神情未变,眼神中却带了一抹杀意。
“还是阿嬷心思清明,好了,今日你们也都辛苦了,都回去吧。锦绣,好好送客人离开!”
从忐忑不安的氛围中缓过来的众人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吹了个清醒,众人皆以为逃过一劫,却不知身后鬼魅般的人影正伺机而动。
长夜漫漫,皇城内姜王后亦未眠,独站在凉亭下,不知忧思。
“今夜的星星全被云遮住了…天好黑啊…”
姜王后自顾自的说。
“星星被遮住,但月亮会出现啊,王后不必心忧。”松柏劝慰道。
“希望她们都能完好无缺吧…”姜王后神色凛然的看向庆安公主府的方向。
雪簌簌的落着,掩去了冷风的肃杀,使人看不清方向……
月色未明,危机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