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画,年画,现在是什么时辰。”天色才蒙蒙亮起,就传来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想都不用想定是佟涟漪因着鹿鸣居院里的那棵梨树上的鸟鸣声吵醒的
“回郡主,现在不过五更天,您在憩会吧,昨天夜里您肯定又偷偷看话本子了。”说话的正是佟涟漪身边的大丫鬟年画。
面对自家郡主半夜三更偷悄悄起来看话本子的习惯,跟前伺候佟涟漪的几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佟涟漪身边的人,除去奶嬷嬷邓氏,便是年画、年糕、年宵、年灯、年红、年饭六人,年画主要负责佟涟漪的生活起居,年糕负责鹿鸣居的管理,年宵负责女红针织,年灯负责首饰保管,余下的年红年饭二人主要负责的是脏活和累活,另外还配了两个婆子负责教佟涟漪学习女工和礼仪。
“郡主,已经卯时了,您该起了,邓嬷嬷交待了要您早些去瑶帙斋学礼仪,要是在迟到的话邓嬷嬷又该罚奴婢了。”这时一旁的年红小心翼翼道。
“哎呀,烦死了,早知道就不揽这苦差事了。”
怎么比前世高考还折磨人,不仅要读《女诫》、看账簿算账、插花品茗还要学习女红刺绣等等,佟涟漪苦不堪言,自己选择的路含泪也要走下去。
因着不想起,佟涟漪在床上哼哼唧唧了半天,几个年好话赖话说尽,这才不情不愿的下了床,几个年帮着梳妆打扮好后,佟涟漪便急匆匆的赶到栖梧斋,一眼便看见了一旁背靠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的邢姑姑。
佟涟漪眼看情况不对,赶忙讨好向邢姑姑问了好。
“姑姑安好。”
一旁的邢姑姑站了起来向佟涟漪回了礼。
“郡主,老身临了临了和您有了这么一段师生缘分,也是一桩幸事,虽说这教的是虚礼,比不过德行教养,可世人又偏偏好面子上的东西,学好了这便是最平常不过的东西,学不好您自然就知道了这其中的好赖,这些个可大可小,还需您自个来评判。”
邢姑姑的一番话算是点醒了佟涟漪,佟涟漪也算争气,一节课下来,课堂内容也掌握了个七七八八,有做错的时候,邢姑姑也没恼,而是做出示范纠正错误,让佟涟漪慢慢领悟其内容。
一旁侍候的年饭也没闲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册,时不时的记录着,生怕一个不知声自家郡主就把所学的知识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邢姑姑讲的很细致,但毕竟佟涟漪是肉做的,多多少少会有走神的时候,遇到难题就打哈哈过去了,倒也无伤大雅,邢姑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佟涟漪虽不像别家土著贵女学那般扎实,但经过几天系统化的学习,面上倒也能看的过来。
邓嬷嬷瞧着这几天自家郡主“不分昼夜”的学习清减了不少,甚是心疼,但是没办法,为了郡主的前程她忍了。
因着这几天课堂效果进展的不错,邢姑姑破例让佟涟漪睡了回懒觉,顺便去找了佟涟漪的暂时监护人-邓嬷嬷女士“谈话”。
“郡主甚是聪颖,可惜了大殿下早早地去了,要不然这么好的婚事也轮不到那唐小侯爷。”邢姑姑若有所思。
邓嬷嬷跟着点了点头,“郡主现下不过金钗之年,当初娘娘在的时候也没给好好的筹划一番,就念着少时同那江阴侯老夫人的情分,这才定下来的婚事。”
“那长令侯自从娘娘殡天后,可有传过什么信没,我记得那继室夫人死后还未娶妻吧?”邢姑姑又问道。
“害,甭提了,那侯府对郡主是不闻不问,就好似没郡主这个孩子一样,家里的那位老夫人又是个有大主意的,八成是看宫内没给个准话,就没在行动,还说呢,我家郡主的那个继母生下那八姑娘就亏空了身子也是早早地就没了。”邓嬷嬷摇了摇头。
邢姑姑听了邓嬷嬷的一番话,沉默片刻,又说道“老姐姐,你说这大娘娘也没个准信,郡主这个年纪正是要人陪的时候,也没说教郡主回府,总不能嫁人前一直待在这个别苑里头吧,瞧着郡主的样还怪让人心疼的。”
“其他的都好说,就这件事真是我的一块心病,这院子里出了郡主也没个正儿八经主事的,偏生头上还有大娘娘压着,也不敢擅作主张。”邓嬷嬷叹了叹。
又道:“不定亲还好,偏生郡主又是定了亲的,教旁人看来更不着急了,我可怜的郡主啊,打小便没娘,这下连娘娘都是走了,更没人护着了。”
邢姑姑看着此场景,心里不免泛起一阵心酸,忙着安慰起了邓嬷嬷,“老姐姐,无碍的。郡主聪慧,一点就通,假以时日必定能走出这地儿来”。
“唉,都是命啊,到哪里都得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这地虽不好,但最起码郡主能守得一方安宁,规规矩矩的,倒也不错。”邓嬷嬷自嘲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