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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萦郁多思

照影曲 林遇泽 3396 2024-11-13 10:52

  逗弄了一会儿孩子,我随即吩咐莺月带着保姆与乳母带着两个孩子入内殿歇息。

  眼见着我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倚华到底不敢多提。然则到了黄昏掌灯时分,我依旧一个人呆愣愣地坐在那儿,梁琦又见倚华一味地阻挠,愈加不敢多问,只一味疑惑起来。

  待到月上柳梢头的夜幕时分,凌合风尘仆仆地自宫外赶来,仿佛不曾瞧出我的蹊跷一般,径直行礼,回道:“奴才参见娘娘。”

  我呆愣的思绪被他略带响亮的声音打断,随即看向下首的他,问道:“你有何事?”

  “回禀娘娘,奴才已然打探清楚并拿到证据可证明霜序与墨府中人私底下有所往来。”当着梁琦、倚华古怪的面,凌合似乎看不出异样,然则咬咬牙,仿佛万般艰难,一字一句缓缓道出。

  “哦?”我不禁起了兴致,坐直了身子,正儿八经地诧异问道:“你可查出来墨府何人与霜序来往最为密切?”

  “正系当日的墨府管家。”

  倚华一听,当即诧异起来,疑惑叫道:“自从墨府倒台之后,墨府管家与其他人等不是一应被遣散,卖予他人了么?怎的还会与霜序有所往来?”

  “此事说来实在叫人惊叹:墨府管家生来聪慧。如此死中求生的计谋对于他而言不过小事一桩。若非当日兰妃生父对他有恩,只怕他绝不会心甘情愿屈居墨府小小一介管家之位。”言及此处,凌合的面容不由得啧啧惊叹起来,难以掩饰其欣赏之色。

  “哦?当真系如此能人?”我愈加好奇:凌合身处御殿多年,见过的人事物自然数不胜数,能叫他今日如此惊叹夸赞,只怕此人确有能耐。

  “正是。被卖作家仆之后,墨府管家不过个把月的功夫,随即换得了自由之身,重新返回京都。”凌合干脆利落道。

  “接着呢?”我愈加好奇起来。

  “接着便系在一个月之内,通过以往的人脉联系上了霜序,一并打听出了霜序哥哥的下落。”咬咬牙,凌合再次说道。

  “一个月?!”此刻,不仅仅系我,连倚华也惊叹起来。

  “正是。近几日,自收到墨府管家百转千回之下送来的消息之后,眼见自己的哥哥身处贫困之中,霜序便用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乃至于借用娘娘的名义将银钱通过墨府管家转交给自己的哥哥,以解燃眉之急。”这一次,凌合说话的语速慢了下来,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

  “如此说来,霜序她只需与我明言即可,为何自此之后,行事如此鬼祟小心,叫人这般起疑?”我不由得疑惑起来。

  倚华暗中看出了什么似的,使了个眼色,我这才瞧见凌合面色豫豫,似有难言之隐。

  我一时诧异,随即劝慰道:“凌合,你系我身边的老人了。这么些年过去了,本宫从来待你们如同家人一般信任,你有话不妨直言。”

  凌合踟蹰了半刻,才说道:“依着奴才调查出来的线索,只怕霜序为着借用娘娘的名义敛财,还散布了不少咱们长乐宫真假混合起来的流言。固然皆系无羁之言,到底叫有心人听去了,只怕会探听出一二则真相。”顿了顿,觑着我的眼色继续道:“娘娘,咱们宫里所有的内御,认真计较起来,除了倚华与莺月系您平日里最亲密的,只怕连同竹春、霜序在内,亦要屈居一等。倘若霜序有心,只怕知道的秘密绝不会较倚华、莺月少。”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担忧。

  倚华与莺月听到这里,已然变了脸色,毕竟她们之间,唇亡齿寒。若是连霜序都有了嫌疑,只怕我身边亲近的倚华与莺月二人亦要遭受怀疑。

  我却是毫不意外,一丝丝的怪罪也没有,然则感慨起:既是银钱上的琐事,霜序为何不与我直言?

  莺月眼见我神色阴沉,到底不敢打断我的思绪,只看了一眼倚华。

  倚华眼见此事无可避免,便大着胆子在我身旁小心地问道:“不知娘娘打算如何处置霜序?若她散播出去的流言皆系无稽之谈,尚可饶过她。若当真威胁到了娘娘的地位,只怕万死不足以泄愤。”

  “霜序固然为着银钱出此下策的,到底情有可原。再者,凌合,你可有霜序背叛本宫的真凭实据?”我转向凌合,如此问道。

  凌合呆了一呆,随即沉着脸回禀道:“回禀娘娘,奴才查不出丝毫证据。”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满意道:“那就好。”转向倚华与莺月,“霜序不曾背叛本宫,如此便系最好的结局了。”

  莺月依旧惴惴不安道:“娘娘,今日她不会,难保来日她亦不会。万一来日——”说着,看了倚华一眼,不再继续言语。

  倚华沉着声接下去说道:“万一来日她有了叛意,只怕咱们防不胜防啊。”

  莺月在旁拼命点头以作应和。

  凌合见我犹豫起来,亦面有不忍,求情般说道:“奴才与霜序处事多年,愿为霜序担保她对娘娘的确忠心不二,还望娘娘明鉴。来日,若霜序当真背叛了娘娘,奴才一定第一个取了她的性命。”

  心里头仿佛被一股柔软温暖的感觉包围住,几欲叫我当场恸哭起来,然则到底忍住了,我和蔼可亲地对凌合说道:“霜序在本宫身边尽心竭力地服侍多年,本宫自然信得过她。”顿了顿,眼见倚华与莺月欲言又止,继续吩咐道:“你们二人且仔细盯着她。一旦察觉出异常,即刻来报。”眼神肃穆起来。

  倚华、莺月这才安下了心,“是。”随即退下了。

  原来,如今哪怕仅仅银钱上的事迹,霜序宁肯冒着得罪我的风险,甘愿散播流言,亦不敢与我详加商议。难道说,今时今日的我已然叫人望而生畏了?

  心里头的哀痛伴随着眼角余光中倚华、莺月离去的最后一道身影所带来的阴暗而彻底陷入黑暗之中,犹如铁匠打铁之时那般,心中的哀痛隐隐迸发出一星半点的火星,几欲将我的心房彻底尽数烧毁,将一切尚未诞生出来的哀伤一一彻底毁灭。心头涌上的那一股无尽的悲苦与惆怅不知从何处而来,却着实令我愈加怫郁寡欢起来。接连数月,我整日躺在寝殿的床上,每日萦郁寡欢,连身子亦懒怠起来,叫倚华和莺月愈加担忧。

  原本倚华瞧出了我每日无休无止的倦怠之后,莺月还庆幸我系再次身怀六甲,孰料俞御医前来微微号脉,随即诊断我这是心病,郁结难解,这才每日格外疲惫,随即开了一张药方。

  药方上头不外乎一些寻常的药材——茯苓、蜜枇杷叶、连翘、夏枯草、天花粉、牡丹皮、玄参、泽兰、萹蓄、漏芦、瞿麦、浙贝母、泽泻、生地黄、广藿香、豆蔻、焦栀子、三棱、莪术,任谁看了皆会以为我不过是小病一场罢了。

  皇帝眼见我每日萦郁寡欢,连三个孩子亦无力看护,除却每日劳心的朝政,便系与我久久相伴。然则不知为何,对于往日诸妃所渴望的恩宠,此刻的我却是毫不在意,甚至于格外厌烦旁人在我面前晃悠。纵使系鸾仪等三个孩子,我时而听到他们的哭闹声,亦心烦不已。

  皇后与其她嫔御自然识得眼色,对外只道我一时郁闷病中,心绪难解,便逐日少了来我长乐宫探视的次数。皇帝眼见如此,亦不再日日拜访,只吩咐要我好生修养玉体。

  仿佛一时之间,御殿之内所有的热闹尽数离开了长乐宫,致使这里成为御殿之内最为冷清的宫室。然则此情此景却叫我想起了当日琅贵妃诞下一对死胎之后,椒房殿彼时的寂寞孤寂。彼时,系琅贵妃遭受无尽的哀伤与寂寥,今日竟也轮到我了。可见天意弄人。念及此事,我不由得浮想联翩起来:当日琅贵妃小产诞下一对死胎,已然令人惊奇——若那对孩子没死,只怕其中一个定然系来日的太子、未来的储君。可惜,琅贵妃确实无福。然则那桩迷案实在叫人费解——何人敢对一国之母腹中的孩子下手?论及胆识、才智、地位、手段,我实在想不出来。

  假设此事系魏庶人所为,纵使当日计划顺利,连同琅贵妃亦一并芟荑,只怕于魏庶人在御殿之内的权势、魏氏一族在朝中的地位,并无益处:纵使魏庶人成为继后,终究她无子嗣,届时被尊为皇太后,只怕还要看新帝生母——帝太后的眼色。何况,彼时魏氏一族权利颇大,当真一力提拔,只怕会有碍朝堂之上权势的平衡。

  假设此事系紫氏所为,无论成功与非,得益之人不外乎彼时的珩贵嫔、琽贵嫔,与她并无关系。她如何会选择这条自己谋划而叫她人得益的法子?彼时的兰妃亦尚不成气候,并无如此手段。到底系何人将琅贵妃腹中胎儿一力芟荑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依稀记得当日我曾隐隐怀疑过一个人。然则今日细细想来,我实在想不出当日那般情状,我究竟怀疑到了谁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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