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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九尾妖狐

照影曲 林遇泽 3596 2024-11-13 10:52

  “是。”半刻钟后,凌合、梁琦合力捧着一口锦盒小箱来了,回禀道:“琽贵嫔所赠宣纸皆在此处,箱盒亦留下,说此箱盒最能防蛀防潮。”顿了顿,梁琦复道:“新上贡的宣纸陛下只赐给了琽贵嫔。据传,宫中精通丹青写意者,唯琽贵嫔而已。”

  我仔细一瞧,箱盒之上,朱漆描金,以剔彩点螺工艺于樟木上显出五鸾玉鸣图案。赤、黄、蓝、黑、白五只鸾凤高贵霄华,飞云翱翔,箱盒光洁柔润,可谓精巧夺目。

  闻言,手上动作一滞,我捏着黄铜锁扣自顾自笑道:“琽贵嫔当真有心了。”细细摩挲了锁扣半晌,轻轻打开一看,只见里头宣纸光而细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确乃上乘之作。

  碍于御医之言,九日内,琽贵嫔以我身子欠安为由,下令闲杂人等不得出入干扰,令人望而却步。

  “妹妹,这下你可当真宠冠御殿了。”一日,睡过午觉,敛敏三人进门,语中满是玩笑。

  敛敏身着一袭淡紫色撒花柿蒂纹七彩绣山茶朱红上衣,下着一条镂金百蝶金线绣山茶纹粉紫色长裙,头上只梳了抛家髻,左侧插着一只金累丝嵌碧玉山茶玉鸾步摇,右侧一把海水玉南海珍珠花,尽是小家碧玉的清新自然。

  “参见钱太仪、妍姬、申贵人。”倚华行礼道。

  我忙起身离榻,拉她们入座。

  “妹妹,快与我说说,这几日皆发生了何事?人人皆谓陛下每每来你这听风馆,便愈加留恋难返。”婺藕颇有兴趣,双目精彩有神,兴趣盎然,一坐下来,便喋喋不休道:“御殿之内可都传疯了,说你这位婉姬是九尾狐转世,专会勾引——”尚未言毕,一旁身着碧梅轻纱齐腰逶迤襦裙,姿容清丽淡雅的敛敏急忙拉了拉她衣袖,她方明白过来,涨红了脸,其色远胜宫装的绯红,纵使上绣华漫海棠,锦簇鲜妍,亦难企及,对我局促歉疚道:“清歌,我并无此意。”

  “我明白。”我淡淡一笑,不甚在意婺藕的口无择言,语气温和道:“历朝历代,御殿流言不断,从未停过。此话亦可见暂无人越我之上者,不是么?”

  “谁说不是呢。”婺藕笑着接下,继续直白而兴致勃勃道:“你不晓得,当日素婉仪侍寝,陛下竟一大早便起身,无人晓得其中缘由,反倒给了你转机。眼下,人人只议论你如何盛宠,无人谈及素婉仪那日的景况。”

  袅舞再次拉拉婺藕衣袖,她方稍稍收敛些,凑近了头,继续悄声道:“乃至那日清晨,山茶庄发生之事亦为人旧事重提,现下可谓云翻风涌,沸腾御殿内外。据传,烧槽琵琶非但乃大周后爱物,前朝湘贵妃得赐后,亦将其视作珍宝,从不示人。此番落入你手,令人吃惊。不少人下巴亦掉落在地。眼下接连九日招幸更令人咋舌,只怕日后妹妹你麻烦不少。”言论至末尾,神色逐渐充满了对我来日的担忧。

  我对她们泯然一笑,“这有何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袅舞面容有几分深意,衬得豆青色高腰襦裙上头片片苏绣的碧叶缀梨花愈加雅致典韵,“自你得宠,墨丽仪气得在琉璃轩砸了好几个花瓶,致使博古架上空空荡荡。据闻其中之一乃窦修仪赠予,说是同居一宫的见面礼。亏了窦修仪大度、不理世事,不然,只怕此事绝非如此简单。”

  “姐姐此言何意?不过花瓶罢了,我瞧着,窦修仪绝非如此心胸狭窄之人。”我疑惑起来。

  “那花瓶本属陛下。”敛敏静静笑道,笑容极富深意,愈加显得襦裙上墨绿的碧梅色泽深刻。

  “如此说来,便系御赐之物了。”听罢,我睁大双眼,直起身子吃惊道。

  “正是。”嘴角微微一勾,露出几分深刻的笑意,敛敏随即悠然端起茶盏,啜饮了一口,神态悠闲自在。

  “若此事已传开,其她嫔御怎至今无动于衷?墨丽仪她素来不得人心。”沉吟半刻,我当即指出别扭之处,疑惑起来。

  “我自蕊儿处得知。宫中,她人脉广,任何消息皆可提早得知。”见我如此发问,敛敏细细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若有所思点点头。

  “素婉仪倒较墨丽仪安谧许多,近几日只专心钻研舞曲。”顿了顿,袅舞叹了口气,理了理绣有如意卍字纹的豆青色纱缎衣袖,日光下透着一抹碧水一般的色泽,微不可见心里头的失落与艳羡,思量道:“依我看来,如她那般何需担心失宠?舞曲修补完成之日,便系她傲然众人之时。”言毕,双眸瞬间黯然无光。

  我担忧望着袅舞,正欲劝解,敛敏在一旁忧心伤怀道:“眼下无论得宠抑或失宠,众嫔御皆盯着你婉姬一人。”哀叹出一口气,尽显忧心忡忡之态,“之前我曾与婺藕坦言,你这般盛宠迟早会成为众矢之的。何况,如此恩宠着实······哪怕是咱们亦心有恛恛。”语气颇有不忍之情。

  我急忙握住敛敏冰冷的柔荑,恳求道:“姐姐所言,我如何不知?我虽得宠,亦明白雨露均沾之理,更劝过陛下。然则陛下不愿,我如何能逼他。”

  “你忒多心了,你为人如何咱们几个自然明白。我——”婺藕颇担忧道:“我只担心你如此恩宠来日会变成催命刀。她们无论有心无心,皆死盯着听风馆,只盼着你这位婉姬一个不当心,恩宠尽失。这御殿之中,口服心不服、面和心不和之人数不胜数,只怕此刻已嫉妒成灾。”

  婺藕所言不假,一番话令我无力地叹一口气,眉间尽显寥落。

  三人默默半晌,婺藕恍有所思,转向敛敏道:“对了,敏姐姐,你不是说有东西要赠予清歌么?”

  此言一出,我好奇地转向敛敏。

  茗儿按着敛敏的眼色,自怀中取出一个木盒子,从里头拿出三串珍珠项链,一一摆到桌上,只见在金色日光柔和的照射之下,颗颗珍珠明光润流,雪泽晶莹。

  “这,这是——”我立马抓起一串,且惊且喜,嘴角泛春。

  “正系那日咱们一同穿的。”言论间,敛敏拿了一条呈至我面前,笑语连连道:“现下只怕你会嫌弃了。”

  “怎会!”我大大方方接过,当即戴在脖子上,欢喜感动道:“姐姐的贺礼自然情意深重。她们那些哪怕价值连城,亦不及此珍贵。”

  袅舞接过,仔细打量着,啧啧赞叹道:“南海珍珠素来珍贵,十年方成一串,且最大不过指甲大小。当日未曾细瞧,敏姐姐,你这珍珠颗颗圆润硕大,只怕这宫里还找不出如此难得之珍品呢。”

  “确实如此。”婺藕仔细打量起来,这链上珍珠,映着透过桃花纸中的日光,颗颗皆散发出梦幻般的雪色七彩光芒来,感叹道:“只怕陛下库房里头那堆,亦不过如此。”

  “说到赏赐,想必光其她嫔御流水一般送来的礼品已将你库房堆满,担得上毫无缝隙四字了。”袅舞打趣道。

  “凌合办事机灵,事前已记录在册,而后按照礼盒大小整理堆叠,收进库房妥善保存,即便堆满亦无大差漏。”言论间,眼珠一转,思及一事,我笑道:“今日三位姐姐既来了,好歹选一两样带回去方是咱们姐妹情谊——共富贵、同甘苦。”

  “求之不得。”婺藕欣然接受,一壁再次专心欣赏起南海珍珠来。

  敛敏紧随周全地提醒道:“既如此,其她嫔御那儿最好一并送去,莫叫人捉住把柄,万事当心些。”

  袅舞点点头,赞同道:“敏姐姐此言有理。”

  我点点头,唤进倚华,吩咐道:“将礼单取来,我要好好想想,送些回礼给其她姐妹。”一壁转头,对她们三人婉然娇笑道:“三位姐姐且一并来出谋划策。”

  倚华行一礼便旋身离去。

  敛敏三人噗嗤一声,笑道:“想从清歌你身上白占便宜,当真不能够。”

  “有三位姐姐在身边一日,我且受用一日。”我嬉笑起来,惹来欢声不已。

  “主子,请过目。”不多时,倚华拿着礼盒单呈至我面前。

  我接过一看,心下不住夸赞凌合办事稳妥:上头一一记明了何年、何月、何日、何时、何宫、何嫔御送来何物,条理清晰,思路明确。

  婺藕在旁不住惊叹,“当真系能人。”

  “如此能人,清歌可算无忧了。”袅舞微笑道。

  我心下亦颇欣慰。

  直忙至晚膳后,四人方告别。临别前,我暗地吩咐倚华往袅舞的礼盒中多放些祛瘀的膏药并药粉。

  夜色朦胧,天寒月半庭,似罩上一块漆黑幕布,星河垂地泻无声,余光中星点闪烁,婆娑桂影,寒枝玉露零,乌黑得叫人喘不过气来,夜晚风生树,似鬼魅一般迷离扑朔,楼繁人独卧,非睡也非醒,令人无端端生出觳觫之感。

  我着一袭银线绣粉色芙蓉薄纱寝衣,柔软可爱,睁眼瞧着床上石榴红金线绣并蒂莲葡萄联珠对孔雀纹纱帐,富贵繁华之下,心中不禁惊喜而恛恛:为着我的恩宠,皇帝已多日不曾往其它嫔御处过夜,至多用膳而已。御殿中,怨声载道之言与日俱增,人皆谓我乃狐媚转世。

  我无声无息地叹出一口气,低声轻微。

  岂料身旁依旧传来皇帝低沉温和、柔意绵软的问话声,“玉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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