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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揭穿婳妃

照影曲 林遇泽 3731 2024-11-13 10:52

  “既是朕的恩宠,你放心收下便是。若论起椒房殿,朕亦重新精心布置了一番,孰料皇后硬是留在徽音殿中,只不肯入住椒房殿。”言及于此,皇帝瞥了一眼坐在他身边、颔首低眉的皇后,继续道:“她执意如此,朕能拿她如何?倒是你,安心收下才是。待皇嗣一心和睦体贴,堪称慈母,本性机敏过人,舞艺超群且精于歌声,这便系你最大的好处。何况,你为国祈福离开御殿二载,入瑶华宫,可算是苦了你了。”

  “能为陛下尽一份心力,自是妾妃的福气。”我低下头来,甚是羞涩。

  诸妃齐齐离座,朗声道:“妾妃恭祝陛下、邻倩夫人恩爱永驻,万事安泰,永享太平。”

  皇帝面上愈加欢喜。

  方才从未有过只言片语的甄美人此刻莫名来了一句,字字清晰入耳,语气惋惜感慨道:“然则可惜了甘庶人。”语气之中满是强自从心头涌上来的胆气。

  诸妃听闻,纷纷变色,不敢多言,只一味地瞧着落座在后头的甄美人,注视着她眉宇之间的犹豫不决。

  皇帝亦面生不悦,微微谴责道:“甄美人这话说得可不合时机。”语中含了几分不满之意。

  甄美人起身行礼,义正言辞地朗声道:“回禀陛下,方才妾妃等皆在谈论甘庶人毒害惇贵姬,致使其性格大变,将金盏杖责致死一事。”

  皇帝脸上的神情愈加诡异莫测。在座诸妃皆悄无声息,不曾应和甄美人的话,亦不敢出一丝杂音。

  这偌大、空寂的未央殿内,只闻得甄美人清朗朗继续道:“纵然陛下心中认定甘庶人死有余辜,妾妃只问陛下一句:依照陛下往日看来,甘庶人可当真系如此狠毒之人?”如此严肃的一番话,令皇帝陷入沉思。

  仿佛思量到什么似的,皇帝的视线凝聚在甄美人身上,半含疑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方才御殿诸妃皆当甘庶人性情如水、静默可亲。如今,恍然出了甘庶人借自己所服药材毒害惇贵姬一事,难道陛下从不曾起疑么?”顿了顿,甄美人继续大着胆子为甘庶人辩护道:“甘庶人自己所服药方太医院皆有记档在案,一查便可知晓。固然甘庶人意欲借此毒害惇贵姬,又怎会轻易惹火上身,令嫌疑生到自己身上?何况惇贵姬固然得宠,终究不及邻倩夫人、淑妃娘娘与玉贵姬,甘庶人为何不害她们三人,非要谋害小小一介惇贵姬?何况,依陛下平日所见,甘庶人与惇贵姬之间,可有纠葛?”

  “陛下,甄美人所言不无道理。说来,自出了甘庶人有嫌疑毒害惇贵姬一事后,妾妃亦曾心生怀疑。”冷眼旁观多时,依丽仪起身,依依行礼罢,应和起来,神色凝重,毫无玩笑之意。

  “甄美人所言,不无道理。”皇帝眼见依丽仪亦这般神情,脸上不由得浮起几分犹豫之色,手捏下巴,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然则,究竟真凶系何人,将包袱甩给了甘庶人?”眉宇间不由得浮上几分难掩的愧疚。

  其实,我亦思及甄美人所言。几番思量后,我愈加认定甘庶人绝非真凶。然则,到底真凶系何人?甘庶人又是如何得罪了她,令自己深受诬陷之灾?

  “如今看来,唯有仔细查探与甘庶人不和的嫔御方可知晓其中内情。”敛敏沉吟许久,出声道。

  “姐姐说的是。”我赞同地点点头,复转头,对皇帝为难道:“然则甘庶人素来不甚与人来往,有所交集的不过姝妃、婳妃、朱婉仪、恪贵人罢了。其余人等,皆平淡如水。只怕真凶并非她们四人。”

  “既如此,咱们不若思量一番,真凶的动机如何?”姝妃眉宇间深深回忆着此事的来龙去脉,思量着,口中娓娓道:“甘庶人背上了黑锅,自然众人皆以为她便系毒害惇贵姬的真凶。如此一来,对于真正的真凶而言,有了个替死鬼,可谓再好不过。”

  我深思片刻,对皇帝摇头道:“甘庶人离世,妾妃实在想不出到底何人受益。她本就不甚得宠,纵然离世,亦无人得益。只怕,真凶便系借刀杀人,将矛头引向甘庶人,亦好自己脱身。”

  皇帝若有所思,低眉思量道:“如此说来,甘庶人之死,当真可谓疑点重重。”

  我一个眼错,只见依丽仪面上表情甚是为难,心下分外疑惑。

  不过半刻,思来想去一番,依丽仪踌躇着,时不时看了几眼婳妃,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行伏首大礼,咬咬牙道:“回禀陛下,妾妃有一言不得不道。”

  “哦?”皇帝的思路被打断,面色甚是疑惑,看着依丽仪,问道:“你有何话要说?”

  “不知陛下可还记得当日珆嫔小产一事?”依丽仪没来由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皇帝微一思索,随即点点头,面色依旧困顿,分外不解依丽仪所言。

  “其实,当日正系婳妃吩咐妾妃装鬼吓唬吴太仪,并非忱姬所为。”依丽仪咬咬牙,大着胆子坦白道,目光直指婳妃。

  依丽仪所言,登时引起轩然大波,诸妃纷纷窃窃私语。一时之间,婳妃的面容亦尤为阴沉,转为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蕴含着无边压抑。

  依丽仪无视诸妃面色各异的情状,咬咬牙,继续揭露道:“当日,正系婳妃赠予了尚为保仪的许庶人《海棠蛱蝶图》,并吩咐她将此画转赠予申淑容。”

  依丽仪此言在未央殿内炸开了锅,诸妃面面相觑,大惊失色,议论纷纷:

  “这般说来,往《海棠蛱蝶图》上涂夹竹桃花粉的,便系婳妃了。”

  “当日穆安定公主正系因触碰了《海棠蛱蝶图》故而丧命。如此说来,害死穆安定公主的真凶便系婳妃了。”

  “如此说来,便系婳妃害死了穆安定公主,毁了林淑媛一生。”

  ······

  “飞香舍巨木一事,亦是婳妃所为,正为谋害平庶人小产。”依丽仪继续,全然不顾周遭嘈杂的议论之声。

  眼见依丽仪一句一句道出口,皇帝的眼色愈加阴沉,转而盯住了落座下首的婳妃。

  不知依丽仪此言真假,我只瞧见婳妃此刻神态自若,坦然清白,叫我心头去了几分怀疑。

  眼见如此情状,我示意诸妃安静,道:“依姐姐所言尚未证实,诸位姐妹不得信口传言。”

  “邻倩夫人,妾妃所言皆属事实。如若陛下与娘娘不信,大可吩咐永巷令彻查妾妃所言之事。”依丽仪瞥了面容平和、不发一语的婳妃一眼,口中信誓旦旦道。

  “纵然依丽仪你所言确为事实,你又系如何知晓?”瞥了一眼沉默无言的婳妃,我觑着皇帝的眼色,蹙眉问道。

  “回禀娘娘,彼时妾妃尚居修媛位,而婳妃地位在妾妃之上,故而妾妃为了来日前程而投靠婳妃。正因如此,婳妃方吩咐妾妃装鬼吓唬吴太仪致其小产继而嫁祸给得宠的忱姬。说来妾妃当日不得已行此举,还望陛下、娘娘恕罪。”依丽仪瞥了一眼沉默无声的婳妃,直视我的眼眸。

  “那《海棠蛱蝶图》与飞香舍之事,你又是如何知晓的?”我不信婳妃系如此人物,对于依丽仪的话半信半疑,只好继续问道,借此找出破绽,点破她的指控。

  “当日,麟趾宫碧羽殿内,妾妃亲耳所听婳妃将《海棠蛱蝶图》交与许庶人,命她转赠给申淑容。”顿了顿,依丽仪眼见诸妃神色惊异、眸色诧异,随即绯红了脸,补充道:“彼时妾妃恰好前往碧羽殿请安,只见她们二人在殿内鬼祟,故而心生怀疑,便在外头仔细听着里头的动静。”

  我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婳妃,只见她面色已然平静自然,一味冷静地啜饮茶水,甚是自在,全然不见被冤枉的气愤抑或委屈。

  眼见此情此景,我不由得皱眉起来,心下对依丽仪的话起了七分怀疑。

  “至于飞香舍巨木一事,则是婳妃以金银买通了平庶人身边的宫人,吩咐她们如此吓唬平庶人,致其小产。”依丽仪继续揭发,补充道:“此事亦属当日妾妃于碧羽殿外偷听所知。”

  “如此说来,依丽仪偷听的本领倒当真是有能耐。”听到这里,嘴角含着一缕凉风般的笑意,婳妃一个眼风扫过去,仿佛夹带着冬日寒风的冷若冰霜,令人遍体发凉,寒冰之气深入肺腑,不复原先柔婉的气度。

  婳妃家世如此,若意欲加以惩处,只怕连皇帝亦要三思而后行,故而此刻他只一味闭口寡言,面色乌压压一片黑云沉默,令人不由得心生恐惧,不知该如何是好。在座诸妃眼见皇帝如此面色,早已静默下来,只闻得依丽仪在下首娓娓,不敢多言。

  “并非妾妃本领高超,而是婳妃娘娘您太过自负,以为无人敢窃听,故而放心大胆地与贴身内御在碧羽殿内商议,将殿外的守卫尽数撤去,全然不顾隔墙有耳。”面对婳妃如此威慑,依丽仪不禁微微胆怯,到底大着胆子回了嘴,强自镇定着揭穿她的真面目。

  “依丽仪的故事说得很好。然则,故事终究是故事。若依丽仪意欲叫人信服,还得拿出证据来。”婳妃微微一笑,面容波澜不惊,愈加显得她神态冷静自如,毫无心虚之色,将在场众人心头的疑虑抹去了七分。

  姝妃踌躇着,终于道:“陛下,依妾妃往日的看法,只怕此事关系重大,绝非三言两语可查清楚。婳妃妹妹何等品格,御殿之内咱们姐妹有口皆碑,只怕依丽仪眼下这话,说得实在叫人难信服。”

  “妹妹在此,谢姝妃姐姐维护。”闻得此言,婳妃面色微微动容,对姝妃微微颔首,以示感激。

  眼见姝妃如此情状,我亦不由得信任起婳妃来,对依丽仪之言甚是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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