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食其果
江家产业多,江绾每天有大半的时间要出门去各个铺子巡视。
她前脚一走,江海平和柳氏就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冲向了库房。
“老爷夫人,你们不能进去……”守在库房外的护院伸开双臂阻拦。
“下贱东西,真会蹬鼻子上脸,”柳氏怒目一瞪,“我和老爷还没死呢,这家里,还轮不到她江绾一言堂!”
江海平指挥两旁壮汉:“去!把门给我砸开!”
护院们作势拦了一下,暗暗交换了眼神,没有追上台阶。
碰!
第一枚铜锁脱落时,一股白色的烟尘随之腾起,并四散开来。
“咳咳咳,什么东西啊?”柳氏伸手在鼻前挥了几下。
手持斧头的大汉停下动作:“老爷,还要继续吗?”
江海平甩了甩袖子:“继续砸!”
接下来每砸开一个铜锁,都有一阵相同的烟尘出现。
烟尘无色无味,众人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砸到最后一枚。
“阿嚏阿嚏——”柳氏先是连打了两个喷嚏,接着肩膀开始扭动,“哎呀,哎哟喂。”
江海平瞅她一眼:“你干什么?”
柳氏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了:“我这……痒……”
“你就不能忍着点儿吗?这样子成何——”
“体统”两个字尚未出口,江海平故作严肃的表情就变了。
他的鼻子和嘴唇扭曲抽动,眼角一抽一抽地跳,眉毛一上一下乱飞。
“嘶——怎么这么痒?”江海平离门更近,沾上的烟尘更多,反应比柳氏还强。
柳氏已经忍不住,不顾形象地抓挠了,江海平更是一双手不够用,喊下人帮他一起挠。
下人们也痒啊,一开始还有余力空出只手帮主子抓挠,等那身上的痒意越来越密集,自顾不暇下,哪里还有心思帮别人?
“痒死了!”砸门的壮汉剥下外套,拿斧头柄往身上刮。
这还不够解痒,他们有的直接脱光上衣,拿后背在墙上蹭;有的满地打滚,专挑有碎石子的地碾。
柳氏和几个丫鬟婆子一路小跑着躲进最近的房间,脱了衣服,尖长的指甲在身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这种深入骨髓的痒持续了足足一时辰,接近晌午,才稍微缓解下来。
然而也不是完全消退,反而像有群蚁在皮肤上爬,那种挥之不去的暗痒更加难受。
江绾一早就得知柳氏他们今日要闯库房,故意拖到午膳时间才回来。
马车刚行到门口,几名家丁就小跑着迎了出来。
“小姐小姐!夫人老爷说您下毒谋害双亲,已经往衙门去了!”
江绾不急反笑:“那正好,你们去多叫些街坊邻里,一块儿上衙门看热闹去。”
江家是京城大户,一举一动都是别人关注的目标。
更别说江绾前不久才闹了一回罢婚事件,现在又被亲生父母状告,那可真是噱头十足。
不明所以的老百姓,听了柳氏两人的控诉,纷纷指责江绾大逆不道。
“我听说江家小姐专断泼辣得很,府里的下人随打随骂,根本就不把下人的命当命哩。”
“可不是么,她和安平侯世子成亲那天,亲手毁了陪嫁丫头的脸,后来还连人家的哥哥都没放过,送到牢房里去咯。”
“江老夫人那么个女中豪杰,怎么养出了这样的一个恶毒孙女出来?”
“我听说江家还有个养女,知书达礼,贤良淑德,比这个嫡女好多了。”
“别说啦,人来了。”
江绾在岸芷汀兰的护卫下穿过人群,细心地记下了几张躲躲闪闪的脸——这些人,都是故意颠倒黑白污蔑她的。
府尹端坐堂上,满面威容:“来者可是江家江绾?”
江绾福身上前:“回大人,正是小女。”
“你爹娘称你下毒害他们,可有此事?”
江绾看了一眼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两人。
江海平面上都是红色抓痕,柳氏则发髻散乱,形容好不狼狈。
“府尹大人,我和老爷这遭遇,有眼睛的都看见了啊。”
柳氏说完这句,身上又起了细细密密的痒,她扭了几扭,模样甚是逗趣。
江绾心里痛快,面上却一派忧郁:“府尹大人,毒确实是我下的。”
此言一出,顺天府尹面色便跟着一沉。
堂外围观的百姓再次发出了嘈杂的喧哗。
“这是知道逃脱不了,直接认罪了么?”
“江家这位大小姐,不会是被什么妖鬼迷了心窍吧?”
“要我说,还是趁早把这黑心肝的抓起来,把家主位置给那二小姐!”
“肃静!”顺天府尹敲下惊堂木,“再喧哗者,以扰乱公堂论处。”
府尹识人无数,自觉此案有疑,等堂中恢复安静,立即开口道:“江绾,你是否还有话说?”
“大人明鉴,毒我确实下了,可我是下在私库门锁上的,那私库里面,装的都是祖母留给我的嫁妆。”
没出嫁的女儿,嫁妆当由父母保管,可是江家情况不一样,江绾本身就是家主,祖母留给她的东西,旁人不得染指。
顺天府尹面色稍缓,看向柳氏时声音变严肃了:“可有此事?”
柳氏痒得难受,江绾身上的花香熏得她头脑昏昏涨涨的,心口的那团火憋不住,当场叫骂起来:
“吃里扒外的死丫头,我生你养你,你就一心向着那老不死,防娘跟防贼一般,要你两个嫁妆怎么了?”
此言乍响,公堂众人皆是瞠目结舌。
江海平却不觉有错,跟着发泄:“你一女儿家,早晚都要出嫁给别人,占着家业干什么?”
啪!
顺天府尹再度敲下惊堂木。
钝响穿耳而过,柳氏和江海平好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浑身一抖,混沌的头脑也跟着清醒过来。
“江氏柳氏,”府尹挂着满脸的冰霜,“你们二人年纪也不小了,说话做事,过过脑子!”
江海平一瞬间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脸上全失了血色。
柳氏则脚底发凉,头顶发麻。
顺天府尹重新看向江绾:“江小姐,毒可有解?”
江绾摇摇头,遗憾道:“此前府里出了手脚不干净的奴仆,所以我特意下了狠手,此药无解,却也不害性命,痒个三五天就好。”
“什么?!”柳氏发出一声尖叫,两眼翻白,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