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桑园,是个如诗中描绘一样的美丽山村。
一天,一群人锣鼓喧天敲敲打打的,出现在通往桑园的小路上,在他们的后面紧跟着一台八人抬的大轿,轿子两旁还随行着两名骑着高头大马官员打扮的人,又有不少衙役前呼后拥环侍在周围,好不威风。
其阵仗之大,引得不少正在地里干活的庄稼人驻足而望:这些官老爷可真是威风啊!怪不得人人都想着做官呢!
可怜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连个县官的面都没有见到过。这忽然间出现的官老爷,着实引起他们不少的好奇心。
村子里,周丽娘正在灶台前忙着烧火做饭。她的身边还有个三岁大小的小女孩,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帮着往灶塘里添柴火。
小女孩的脸上、手上残留着少许已经结痂的痘痘。
出痘对许多婴孩来说就是一道鬼门关,闯过去了就是生,闯不过去小命也就交代了。
可惜的是原来的小女孩没有闯过这一关,现在的她是穿越过来的。
“好痒啊!”
林婉音忍不住伸手往右额角眉尾处挠了挠。
“不能挠!”
周丽娘出声制止,可惜已经慢了一步。
血水顺着林婉音的额角已经流了下来。
周丽娘捧着她的脸仔细看了看,露出一种十分惋惜的表情,“挠成这个样子肯定要留疤了。可惜,可惜了!”
又吓唬了她一番,“可不能再挠了!再挠你就会变得很丑很丑,就再也不会有人跟你玩儿了,听到了没有?”
林婉音自然不想变成一个麻子,乖乖地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走进堂屋,递给周丽娘一枚鸡蛋,“大嫂,拿去给阿音吃吧!”
看到这枚鸡蛋,林婉音忍不住流了少许口水出来。
自她穿越过来后,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许多农户家都断了粮,大家每日里都是吃糠咽菜度日。鸡蛋这种再寻常不过的食物,对她来说,忽然间就成了一道难得的美味佳肴。
周丽娘看了一眼正流着口水的林婉音,一咬牙还是拒绝了,“鸡蛋是发物,阿音不能吃。二弟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这鸡蛋可是她婆婆赵林氏特地留给小叔子吃的,别人碰一下都会被骂上半天。有一次她也是心疼女儿,就偷偷地给女儿吃了一枚,结果被婆婆发现后,挨了好一顿骂,“一个赔钱货也配吃鸡蛋?再有下次被我看见,我就把她卖了,给耀宗换鸡蛋吃。”
自打挨了这顿骂后,周丽娘就再也不敢打鸡蛋的主意。赵林氏可是个连亲生女儿都敢卖的主,她这句话可不仅只是说说而已,她是真干的出来。
想起病死的两个儿子,周丽娘说什么也不能再失去阿音。如果阿音再保不住,她也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没事,嫂子尽管拿去给阿音吃。只要我不说,谁知道鸡蛋是被谁吃了呢!再说就算是被娘发现了,还有我顶着呢,我绝不会让娘卖掉阿音的。”
林耀宗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将林婉音唇角的口水给抹掉。
这小丫头可是他一手带大的,就连她的名字也是他给起的。她对他来说就如同他的眼珠子一样重要。分给她一些吃食算得上什么?而且他还有一桩心病压在心头。
他从小就体弱多病,大姐正是因为给他看病缺钱拿药,才被娘给卖掉的。
娘曾经说过,阿音的眉眼长得跟大姐非常的像。他已经愧对大姐无法弥补,就只能拼命的对阿音好,也好心中有个安慰,就当他是给大姐赎罪了。
“娘,娘,想吃个煎蛋蛋?”
林婉音不好意思地提了个小小的要求。天知道她肚子里是有多么的缺油水。
周丽娘待要拒绝,林耀宗已经抢先发话,“好好好,那咱就吃个煎蛋蛋。”
又用手指轻轻地刮了刮林婉音的小鼻子。
有林耀宗撑腰,周丽娘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找来一把铝勺,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挑了一点猪油放进去,随后把铝勺伸进正在燃烧的火焰上。随着猪油渐渐融化,她单手磕了鸡蛋打进勺中,滑溜溜的鸡蛋一碰到融化的猪油,就发出一阵刺啦刺啦的响声,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迷人的香气。
“好香呀!”
林婉音使劲吸溜吸溜了小鼻子,口水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再撒点小盐花就可以让阿音吃了。”
周丽娘撒了点盐,又用筷子扒拉了几下将鸡蛋挑散,麻溜的将铝勺递给林耀宗,然后又去忙做饭的事。
正当林耀宗给林婉音喂着鸡蛋时,院中的柴门呼啦一声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小老头带着一群人满脸喜色地窜了进来,“他婶子,大喜呀!大喜呀!”
听到门响,林耀宗慌忙将勺中剩下不多的鸡蛋扒拉到自己的口中。周丽娘也忙走过来,用一块菜叶子将林婉音唇上的油抹去。
慌乱间,那小老头就进屋了。
“老族长,什么喜事让你这么高兴?”
周丽娘伸手将林婉音拽到身后,上前打了声招呼。
“你家大姑姐,月娥,当上娘娘了!”
林族长笑得满脸的褶子挤在一起,脸上像是长了一朵盛开的菊花。
周丽娘与林耀宗不禁面面相觑,脸上挂着少许茫然:“我家出了个娘娘?这怎么可能?”
他们也曾经幻想过当地主老财,中举当官老爷,诸如此类升官发财的事,就是没幻想过会跟皇上成为亲戚。
“这怎么就不可能!打小我就看出来月娥是个有福气的,眼下果然被我说中了吧!”
林族长洋洋得意地夸了自己一番,又连连催促,“耀宗,你娘跟你哥呢?赶紧让他们出来吧!你听那乐声已经越来越近,宣旨的大老爷马上就要到你家了!”
“我娘跟我哥去村西地里干活了,我这就去叫他们。”
林耀宗一时分辨不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他一把抓起林婉音背在身上,风一样地跑出门去。
“耀宗,耀宗啊,你把阿音留下,自己去吧。她吹不得风。”
周丽娘慌忙去阻拦,唯恐被赵林氏看出端倪。
只是现在的林耀宗早已经一溜烟地跑远了,哪里还听得见?
周丽娘忧心忡忡地在门口张望着。把林族长忘在了一旁。
林族长也不介意,跟林家出了个娘娘这件事一比,其它的都算不上什么,只是出声询问,“丽娘啊,家中有茶叶没有?等会儿大老爷到了,怎么着也得让人喝口茶水吧?”
周丽娘闻言回过神来,不由尴尬地摇了摇头,“没有!”
柴火对庄户人家来说也是件极其难得的物资。除了做饭,平时连口开水他们都不舍得烧,一年四季都是喝凉水,就更别说喝茶叶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