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谎言
太仆寺卿卿面色大变:“催大人,仅凭推断就认定小儿有嫌疑,是否太过?”
被扔进来的,正是太仆寺卿家的小儿子。
因为之前在庄子外面被踹了一脚,显然是受了内伤,此刻被从门外扔进来,更好半晌都没能爬起来。
太仆寺卿心疼坏了,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来。
“儿啊,你快说,那侍郎府独子的死与你无关。”
但是,那孩子捂着胸口,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急得太仆寺卿大喊要请大夫。
沈知凝缓缓起身,走到那孩子跟前,伸手替他把了一下脉。
淡淡道:“没有伤及骨头,太仆寺卿大可不必那般紧张。”
太仆寺卿怒道:“你们还没有证据证明我儿是凶手,凭什么这般对他!”
沈知凝冷笑:“就算他不是凶手,那此案也定与他脱不了干系,否则,他为何要跑?”
“知内情不报者,罪同包庇,大人,您为官数载,这个道理不必我告诉你吧?”
太仆寺卿被堵得哑口无言。
这个时候,太仆寺卿的儿子终于缓过气来,大声道:“那刘子同是自尽的,与我何干?你想抓我,人证物证何在?”
此言一出,那侍郎府的小厮首先就不乐意了。
“胡说!我家公子好好的,为何要自尽?定是你趁着我出去取衣物之际害死了我家公子。”
太仆寺卿家小公子冷笑:“当时我在另外一处露天的池子,与我一同泡汤池的,还有千牛卫于飞,以及户部的主簿梁源,他们都能做证,我哪有功夫跑室内汤池去害你家公子?”
被他点名的千牛卫和户部主簿立马站出来证实了这一点。
“这……”催岚看向沈知凝,“沈小姐,这案子还有审的必要吗?”
明显的就是死无对证。
沈知凝问太仆寺卿小公子:“你为何说他是自尽?”
太仆寺卿小公子咬了咬唇,挣扎片刻后,才道:“我无意中偷听到他跟一个神秘人谈话,说只要他吃下一枚闭气丹,就能造成假死的状态,届时,就让他的小厮一口咬定曾与我有过节,那么侍郎府定不会放过我家。”
“可是,如今他却溺死在水中,可见那什么闭气丹,纯属子虚乌有,他定是被人给骗了。”
侍郎府跟太仆寺卿家的恩怨由来已久,绝非他们小辈之间平常的那点摩擦。
能够假死重创太仆寺一家,那是整个家族举双手都会赞成的事情。
沈知凝问:“你可曾看清那神秘人是谁?”
太仆寺卿小公子摇头:“只知道,是个女人,而且,故意压低了嗓音。”
也就是说,那人就算是站在现场,他也认不出来。
线索又断了。
催岚喝了口茶,淡淡道:“这也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你的嫌疑仍旧不能被洗清。”
太仆寺卿小公子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指着院子方向:“他吃了假丹药总能验出来吧?”
仵作站出来摇头:“刘公子胃袋里只有今日吃下去的饭食,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太仆寺卿小公子喊道:“这不可能,我明明亲眼瞧见他吃下去的,是不是你验尸本事不济,根本验不出来?”
那仵作已经五十多岁了,打小就干这一行,是这方圆百里最好的仵作,如今竟被一个半大的小娃娃当众质疑,顿时就怒了。
“这位小公子既信不过在下,大可去请自己信得过的仵作过来。”
说罢,他袍拂一甩,冲催岚拱了拱手便要告辞。
催岚也不好拦他,毕竟,人家的活已经干完了。
宝珠凑到沈知凝耳边,小声问:“小姐,那小厮跟太仆寺卿小公子人口一词,咱们到底该信谁啊?”
沈知凝低声回了一句:“你去端一盘清水过来。”
宝珠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就下去准备清水了。
不多时,她就端了一盘清水过来。
沈知凝当着众人的面,将一包药粉撒在了水中。
“撒谎的人心跳会异于常人,血液流动也会快许多,这种粉沫能令说谎者迅速现出原形。”
“既然你二人各执一词,那便来试验一下这粉沫的功效吧。”
此话一出,小厮和太仆寺卿小公子脸色皆是一变。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又不敢不照做。
于是,小厮率先将手伸进了水里。
片刻后,他将手拿出来,手上什么变化都没有,他松了口气。
太仆寺卿小公子见状心头就是一紧,他战战兢兢上前,犹豫的将手放到了水盆里。
一瞬间,他整只手就跟煮熟的虾子一般,红得滴血。
小厮顿时大叫起来:“你说谎,就是你!”
太仆寺卿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看向催岚:“催大人,你就任由一个小姑娘在这里胡乱断案?这要传出去,这朝堂还不得乱了套了?”
沈知凝睨了那老头一眼,内中冷笑。
她都在这里问了半天了,之前怎不见他提出异议。
眼下情况对他儿子不利了,他便跳出来了。
“大人,本小姐并未说,撒谎的就是你儿子,你激动什么?”
太仆寺卿一噎,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知凝,又看向他儿子那只红透了的手,一时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知凝这才解释道:“小厮心虚,在自己手上涂了一层腊,所以,当他的手浸入水盆后,自然是什么变化都不会有的。”
被她这么一说,众人又是一惊。
饶是催岚都没有想到,她一个姑娘家,竟当真会断案。
于是,他急急从位置上下来,走到小厮身边,一把抓住了他那只手。
他倏然瞪大了眼:“这还真是涂了腊。”
小厮这会儿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大人饶命啊,小人的家人今早被人抓了,有人塞了张字条到小人手中,说只要能将公子的死嫁祸到太仆寺卿小公子身上,小人的家人就能活,否则,他们的尸体会漂在护城河里。”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字条,双手递到了催岚面前。
催岚面色发黑,死死盯着他:“你以为你杀了侍郎府的独子,你的家人还能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