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说完，再次福身，就往外面走了。

　　她的步子刚迈到门口，余娆娆忍不住脱口而出，“可你甘心吗？”

　　甘心吗？

　　自然是不甘心的。

　　李芸满目震惊地朝着余娆娆这边看了过来，她的手捏紧了旁边的扶手。

　　“父母家族的面子固然重要，可你日后要过的日子，跟他们没有一丝丝关系。”余娆娆一字一顿道，“白灵姐姐，你如果想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把，我可以全力以赴地帮你。”

　　她顿了顿，又补一句，“我们所有人都可以。”

　　李芸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心头有些繁杂，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从家族的角度说，她自是要劝着表妹回去嫁人，全了家中长辈的颜面。

　　可从姐妹情谊出发的话，她……希望身边的人过得幸福些。

　　边关姑娘的性子确实豪放，自小学武功的也多。

　　可大多数嫁人后也收起了刀枪，安安稳稳居家管宅，替丈夫孩子打理琐事。

　　白灵愣愣地站在门口处，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了低着头的表姐处，她犹豫半晌，“我……”

　　“我想嫁给余策。”她忽然就坚定了起来。

　　她对自己的心意后知后觉的晚了些，当年在京城余策问自己是哪家姑娘，要上门求娶的时候，她还浑不在意地说了个虚假的地方。

　　可当时哥哥的事情办完后，离开的匆忙。

　　她以为还会有机会再来的，没想到连着两三年家中都无人再进京，她想自己来，可家人不许。

　　朝中有雍国来访的消息传来时，京城再次沸腾了起来。

　　对于秦国百姓来说，提起雍国那就是咬牙切齿的存在！

　　不管朝中大臣和明宣帝作何反应，贤郡王府这边倒是注意到了个别的消息。

　　“边关孙家和白家护送前往？”余娆娆又惊又喜。

　　一般来说，两国来访是大事。

　　像家中小辈成亲的事情，放在一起比对的话，反而不那么着急了。

　　果不其然，李芸那边也给她传了信过来。

　　说是白灵暂时不必回去了。

　　孙家那边知道她逃婚后，二话不说就将亲事退了……

　　信中的口吻有些无奈，可白灵的这一番逃跑，确实是打了众人的脸。

　　整个边关五姓从未出过这样的事情。

　　余娆娆看着那信沉默半晌，随后激动地跳了起来，“他们看重面子，但我们不要什么面子，若是我大哥能跟喜欢的女子成亲，大不了我带着大哥亲自去负荆请罪。”

　　话虽如此说，可确实也轮不到她去道歉。

　　不过这件事，确实是让她意外了，原本还担心要经过重重难关。

　　“其实也没什么，面子都是一时而已，别说过十几年，就再过个几年，谁还会记得这些。”宋锦如今想的开，“再说京城跟边关两地距离那么远，来回一趟都要两个月的。”

　　“没错没错。”江晚点头点的煞有其事，“我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我爹声称要打死我这个逆女，如今不也觉得以我自豪？”

　　这话没半点虚假。

　　当时她爹受那继母贱人挑唆，恨不得用棍子将她打死。

　　后来她成了皇子侧妃，她爹竟然又觉得十分有面子！

　　啧啧啧。

　　“说不定你大哥日后官途坦荡，他们自然会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江晚继续道。

　　余娆娆点头，“有道理，我这就让我大哥努力去！”

　　众人相视而笑。

　　当年她们被封为六皇子侧妃之事，本就是别人口中的笑谈，可如今经历颇多，过得又舒心自在。

　　很多时候，面子不是一成不变的。

　　余娆娆给大哥去了口信，说白灵的婚事被退之事，余策很快就回了信，说自己想了一夜，决定在这件事上坚持到底。

　　有关于雍国来访的消息越来越多，很快就传的铺天盖地。

　　余娆娆消息得的也快。

　　“这卫襄公主，是雍国皇帝最小的妹妹。”顾煊说起她时，眼底泛起厌恶，“她在雍国皇帝面前很是受宠……”

　　“她欺负过你？”余娆娆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

　　其实煊哥哥是不怎么提起在雍国的事情的，就像她很少提起在梦里发生的一切。

　　她知道煊哥哥在雍国过的不好，煊哥哥知道她在梦里经历的凄惨。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对方有限的自尊心……

　　“嗯。”顾煊犹豫了下，点头。

　　这韦襄公主脾气暴躁，又喜欢看人斗兽，所以他身上八成以上的伤都是出自她的爱好。

　　雍国山林极深，飞禽走兽十分常见。

　　有不少人就抓了来献给这位公主，以求得一官半职，或者是金银财宝。

　　而那些野兽会提前饿上三天三夜，然后被放入斗兽场。

　　在看到那些与猛兽相斗的人被撕碎吃掉时，那卫襄公主便会乐的拍手大叫，十分愉悦。

　　后来他被丢了进去……

　　余娆娆学着他的样子，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将他抱了抱。

　　可惜她个子矮了不止一星半点，伸长了胳膊，也只能够到他的胸口处。

　　顾煊轻笑出声，“若不是那些猛兽的话，我的武功也不会飞速进步，如此倒是要谢谢她。”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心神最为凝聚。

　　他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在死亡中重生，将那些猛兽压在身下，直接用拳头打死。

　　余娆娆忍不住更心疼了！

　　这狗屁的公主！

　　等她来了，一定要剥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让她尝尝被困兽撕咬的滋味。

　　又过一个月余，雍国使者就到了京城门口。

　　明宣帝特意派了三皇子去接。

　　第一日，那卫襄公主也没出什么幺蛾子，顺顺当当地住进了驿馆里。

　　第二日晚上，宫里举行了接风宴。

　　余娆娆带着自家的两个侧妃一起出席。

　　刚坐下，就察觉到有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她下意识地朝着对面看去，心里呦呦了一声。

　　三皇子妃的脸色一如既往地面容惨淡，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旁边坐着个余娆娆再熟悉不过的人。

　　余婵。

　　见余娆娆看过来，余婵十分挑衅地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余娆娆顿时心里了然。

　　余婵怀孕了，然后被提成了侧妃。

　　于是余娆娆冲她翻了个白眼。

　　就在余婵气坏了，想开口说话时，旁边的三皇子妃赵氏已经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赵氏先是看了余娆娆那边一眼，又给了余婵一个警告的目光。

　　余婵老老实实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