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甩袖,王妈妈怒气腾腾离开了春荷房间,瞧着门外围堵着看好戏的姑娘,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都散了,一群不懂事的东西,还不赶紧去招揽恩客!”
“是。”
姑娘们吓得纷纷散去,王妈妈视线在阁楼内搜寻了一圈,突然想起了刚刚跑出去的玉莲,索性直接去了后院。
河畔凉亭内,玉莲孑然一身坐在风口里,单薄的身子在月色下显得尤为撩人。
叹了口气,王妈妈走进凉亭,轻声劝慰着,“玉莲啊,不是我说你,那春荷性子傲气,你不该跟她抢人才是。”
玉莲苦笑,“今日的情形王妈妈您也瞧见了,并非我有意争抢,而是柳员外自个儿要找我。”
王妈妈确实看了个真切,加上刚刚在春荷那受了一肚子气,当即对春荷的印象差到了极点,“这个贱蹄子,真是愈发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可惜啊,那女人偏偏是她醉风楼的头牌,还得指望着她赚银子,若真的闹得太难看了,可不太好。
“王妈妈,玉莲知道自己没本事,也比不过春荷,但当初你收留我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说罢,从袖中将这几日赚的银两都递了过去,“我赚的不多,但都愿意交给你,算是报答。”
王妈妈掂着手里那几锭银子,对玉莲也多出了几分真心,“唉,玉莲啊,说实在的,我也是从你那时候过来的,当初我头上有四大红牌压着,看着她们吃香喝辣,恩客不断,而我却连胭脂都得用旁人挑剩下的,可你知道我最后为什么会成了醉风楼的老鸨么?”
玉莲摇头,“为什么?”
“因为我懂的以进为退,懂的收揽人心,你将这些银子给我,为的是什么我心里都明白,但我帮不了你什么,你想要的那些,都需靠你自己去争。”
她虽不喜欢自己的地盘上乌烟瘴气,但头牌这种东西本就是谁有本事谁去当,这群姑娘争的越厉害,她这醉风楼里的生意就会越好,至于那些肮.脏龌.龊事,只要不闹到台面上,她不会多管。
得了王妈妈这话,玉莲笑的也真实了几分,“多谢王妈妈今日这番劝解,我心中有数了。”
“有数就好,外头风大,回去吧。”
“是。”
起身回了房间,玉莲刚推开门,却见白幽坐在桌旁。
微愣了片刻,玉莲回过神,举步走了过去,“我不明白。”
“哪里不明白?”
“你大费周折,让柳夫人来闹。事,可最后春荷却依旧稳稳当当做着她的头牌,地位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白幽浅笑,“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的,我问你,往日春荷的那些恩客,都是什么人?”
玉莲想了想,道:“都是咱们镇子上有头有脸的员外,甚至一些官员都会来点她的牌子。”
“柳夫人在这镇子上人脉颇光,尤其是跟那些员外的夫人,关系甚是不错,你猜猜,若是她大肆出去编排春荷一番,那群员外得到了风声,可还敢再找春荷?”
玉莲顿时明白了白幽的用意,“你想让春荷失去生意?”
“没错,但这也只是第一步,她若没了生意,为了保全自己的颜面,定会去抢旁人的恩客,可这青楼里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哪儿能任由她去抢,到时候春荷必然会与旁人结下梁子。”
玉莲温柔一笑,“到那时,我便需要去挑拨一番,煽风点火,让春荷彻底在醉风楼成为人人喊打的存在?”
“没错,到那时,就算你不动手,王妈妈也会将春荷赶出去。”
这种没有生意还整天闹.事的人,王妈妈怎会多留。
“真是没想到,白姑娘竟如此心思玲珑,倒是我小觑你了。”
“玉莲姑娘谬赞了,我不过是稍稍指点而已。”
“白姑娘不必谦虚,我若是真的成了头牌,必不忘你今日恩情。”
白幽点头,“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不早了,我该回房歇息了。”
“嗯,白姑娘慢走。”
起身走出房间,白幽看了眼热闹至极的阁楼下,噙着一抹笑回了自己房内。
“说什么了?竟这么久才回来?”
“闲扯了几句罢了,边境那如何了?”
唐冥眉梢一挑,“就那样,依旧有来有往,上官琼稍显劣势。”
劣势?
白幽眉头紧锁,“那他还好么?”
“上官琼本事如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放心吧,不出十日,他必定将战况平息下去。”平息之后,大概会马不停蹄的来找白幽了。
“唔。”饮了一口茶,白幽目光投向窗外朦朦月色,很是唏嘘开口:“我原以为已经天下大定,剩下的就都是安生日子,可是没想到,这一个个作乱的官员仍旧难以铲除干净,恐怕往后的日子,也不会消停到哪儿去。”
“有何好担心的,等上官琼当了帝王,手底下那一群武功高强之人皆能成为良将,有他们相助,你只需要当好你的皇后就行。”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若是过得太舒坦,恐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摸了摸还未隆起的肚子,白幽掩唇打了个哈欠,走至床边躺了下去,“我要休息了。”
“你如今还真是吃了睡睡了吃,但却不见胖,真是奇怪。”
白幽得意一笑,“我可是怎么吃都不胖的,那些贵女不知有多羡慕。”
唐冥咂舌,“明日要不要我去给你打两剂药方回来?你这身子,得好好补补。”
白幽摇头,“往年吃下的各种各样补药还少么?没那么金贵。”
“罢了,你是大夫,我也没必要跟你多说这些,那我也铺好被褥准备睡了。”
“嗯。”
翻了个身,白幽吹灭床边的烛火,屋内顿时暗了下去。
对于青楼来说,夜晚永远是最热闹的,这会儿窗外仍旧一片嬉笑声,而屋内却极为安静。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正睡着的白幽突然睁开了眼,眸光有些沉了下去。
唐冥“腾”的一声坐了起来,仔细嗅了嗅,突然脸色大变,“有人纵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