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去吧。”
不由离宸拒绝，两人并肩回了从前住的那处别院。
这段时日以来林氏经常会来清扫，所以院子里虽然一直没有人居住，但也没落下什么灰尘。
“云游了这么久，可有什么收获？”
“所见所闻，皆为收获。”
白瑞淡笑，“你倒是一点也没变，仍是这么冷淡的性子。”
离宸打量了白瑞一眼，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变了许多。”
从前的白瑞无论言谈举止都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可如今却真的像个成熟的男人般，眼角眉梢也多了几分刚毅，若非太过熟悉这张脸，他简直怀疑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否是旁人假扮的。
“是么？娘见到我时也是这么说的。这两年在柏松书院听学，我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也懂得如何沉淀自己的心性，如今这样的我，你可还喜欢？”
“我喜不喜欢，重要么？”分离这么久，他似乎已经感受不到从前的那种悸动，尤其是白瑞看着自己时的那种眼神，如同是一对阔别已久的普通朋友，而非拜堂成亲，同床共枕半年有余的男人。
白瑞挑眉，“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现在听你这样说还真是有些失望。”
替离宸整理好了衣物，白瑞看了眼窗外天色，不温不愠开口：“该给长姐熬药了，你赶路疲累，不如先休息会儿，晚上一起用膳。”
“嗯。”
“那我先出去了。”
没有任何迟疑，白瑞举步走出了房间，看着门被关起，离宸坐在床边，愣了许久，终究是自嘲一笑。
念了这么久，原来都是自己放不下，可笑。
……
将熬煮好的药端入房间内，上官琼一勺勺喂给了白幽，又替白幽捏了会儿腿脚，这才走出房内准备用膳。
庭院内的石桌上已经摆放了几盘精致的菜肴，白瑞与离宸各自坐在一处，离得甚远。
上官琼淡淡瞥了两人一眼，执起筷子坐了下去，“离宸，我今日见幽儿手指动了一下，明日.你替她把个脉。”
“好。”
上官琼本就沉默寡言，离宸也不是个爱说话的性子，这会儿桌上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便再无其他。
若换做从前，白瑞一定会寻着各种话题逗两人高兴，可过去了一年多，白瑞也开始沉默寡言起来，一顿饭吃完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吩咐人将碗筷收拾好，离宸去准备明日的药材，上官琼捧着一杯温茶，有些不解的看着白瑞，“你不喜欢离宸了？”
白瑞愕然，“为什么会这么问？”
“感觉。”至少离宸回来已经一整日，白瑞却一点亲近的意思都没有。
“姐夫多虑了，我对离宸还是一如往昔，只是很多事我还有些迷惑，暂时彼此静一静也好。”
饮了口茶，上官琼不咸不淡开口：“我只是怕你静久了，会变成如今的我。”
“唉，你与长姐都是天意弄人，没有办法，至于我和离宸…..姐夫，我不瞒你，在柏松书院时，我吩咐人去打听过离宸的动向，他身旁一直有一个男子作陪，举止很是亲密。”
“所以？”
“这一年多来，我未曾与任何女子亲近，男子亦是如此，可我没想到的是，离宸身边居然会出现旁人。姐夫，我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任性妄为的我了，如果离宸选择和旁人在一起，我不会阻拦，所以我想给离宸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时间，看看我们之间到底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若离宸选择了旁人，你待如何？”
“若真如此，我会请命承袭左相之位，前去边境征战沙场。”
去柏松书院，原本只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加成熟些，成熟到足以站在离宸身旁，不会成为他的负担，可若离宸不要他了，那他便去做个戎马一生的将军，只有家国情怀，再无儿女私情。
凝视着白瑞半晌，上官琼沉沉叹息了一声，“你确实长大了许多，若幽儿看到了，定会很欣慰。”
白瑞爽朗笑了两声，“长姐总会看见的，现在姐夫回来了，筱筱也长大了这么多，长姐如何舍得一直沉睡着。”
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茶，白瑞脸上笑意渐收，“对了姐夫，那个阮莺现在还被关在凌云山庄，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我若不杀她，幽儿会气恼么？”上官琼声音极轻，也不知是询问白瑞还是在询问自己。
“长姐对于你身旁的女人一向小肚鸡肠，更何况是险些害得她丢了性命的女人？若姐夫你想求得长姐原谅，还是直接杀了她为好。”
“可……”
“我知道她对你有救命之恩，不知姐夫可还记得木？他为了所谓的救命之恩，最终亲手将烟儿推给了旁人，如今后悔也无用了。阮莺这女子城府极深，若是一直留着怕会惹出事端来，姐夫要是下不了手，我可以代劳。”
上官琼放下杯盏，沉声开口：“我欠她一条命，她也算计了我一遭，还害的幽儿险些送命，欠她的我也算还清了，往后将她送去春九坊吧，如此姿容，当个妓子也算不错。”
“也好，有华琴整日盯着，她也作不出什么幺蛾子来，那我明日便去交代一声。”
“嗯，你该回去了。”
“是啊，该回去了。”
闲散站起身，白瑞打量了眼不远处的院子，眸光温和，“姐夫，早些休息。”
“嗯。”
一路走至别院外，看着窗内那咱摇曳的红烛，白瑞理了理衣衫，伸手敲响了门，“离宸。”
屋内沉默了半晌，许久才传来声音，“何事？”
“许久不见，想与你叙叙旧。”
“不早了，明日也是一样。”
白瑞轻笑，“倒是没想到，我也有被你拦在门外的一日。”
“在你下定决心去柏松书院时，就该想到会有今日。”
似有些不甘心，白瑞又往前走了一步，声音里尽是柔情，“阿宸，我想你了，真的不能让我进去见见你么？”
桌旁坐着的那道身影明显颤了一下，紧接着缓缓站了起来，白瑞以为离宸是想要开门，可没想到屋内红烛却突然被吹灭，“夜深了，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