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留个活口的。”
上官琼颔首，“是为夫考虑不周。”
“无妨，我去搜搜他们身。”白幽举步走至最近的那具尸体旁蹲了下去，手指在衣衫上摸索了一番，最终找到了一块令牌。
通体黝黑，正面是一朵从未见过的图案。将令牌收入袖中，白幽转身看向上官琼，示意先进庙内。
两人沉默着走了回去，将湿透的外衫脱下放在火堆旁烤着。
“他们都死了么？”
叶尧瑟瑟发抖的看着门外，浓郁的血腥味几乎熏的他喘不过气来。
“怎么？你怕血？”
“我，我……”
“想要闯荡江湖，若是连血都怕，那还是早点回去吧，不必再出来了。”从前她只觉得这小子单纯，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被保护的太好，以至于连闻到一点血腥气都会发抖。
“我没说我怕，只是……只是从前没有见过，有些不适应。”
白幽挑眉，“那倒是奇了怪了，世家公子居然连血都没见过，不过我现在没空跟你说这些，你看看这个。”
将袖口里的令牌递了过去，疑惑开口：“上面这图案你可认得？”
叶尧垂眸看了眼，瞬间惊的脸色都有些惨白，“这是在黑衣人身上找到的么？”
“是，你认得？”
“……认得，从前在大哥那里见到过。”
“啧。”白幽咂舌，将令牌随手丢到了火堆里，“看来是你们叶家的家事，如此我也就不多插手了。”
叶尧眼眶渐渐有些泛红，“白幽姐，为什么，大哥怎么可能会派人杀我，明明在家时他是最疼爱我的。”
“你还真是天真，我问你，你爷爷平日里最宠爱的孩子是谁？”
“好像是我。”
“那不就得了，叶家这么多子嗣，偏偏你爷爷最宠爱的是你，等你再长大些，整个叶家都会落到你的手上，你的那些个哥哥们如何能忍受？所以嘛，只要你死了，他们就少了一个劲敌。”
叶尧连连摇头，“不可能的，我从来没想过要接手叶家家主的位置，大哥也知道这一点，他怎么会……”
“你觉得这种事能凭你的意愿左右？叶尧，你还真是天真到有些蠢了，看来你爷爷让你出来走走还真是个好事，要是在府里再待上几年，恐怕就得成个废人了。”
连善恶都难辨，敌友都分不清的世家公子，可不就是个废人么？
“好了，莫要再多说，叶尧，你且出去，我们要换衣服。”
淋了这么久的雨，白幽身体本来就差，要是不赶紧换身衣服恐怕得伤寒了。
叶尧低着头，想要起身，可一想到外面的尸体，又吓得不敢动弹，“我害怕。”
“……罢了，阿琼，替我拿把伞，我去马车里换。”
“好。”
目送白幽走出破庙，上官琼将手边的水袋丢到了叶尧身旁，“几年前，我也认识过一个如你这般的公子，你知道他的下场如何了么？”
叶尧茫然抬起脸，“如何了？”
“被砍断手脚，关在水牢三年，最后剥了皮制成了灯笼。”
“……”刚拿起的水袋“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叶尧已经吓得连唇都在发颤，“你想说什么？”
上官琼月色般醉人的眼中冷的没有丝毫温度，“你听说过好人不长命么？”
“难道你想让我当恶人？”
“自古善恶谁能说得清，我方才杀了这么多人，难道就是恶人了？若你想跟着我们，就莫要露出这么一副懦弱模样，看着委实心烦。”
叶尧将险些从眼眶滚落的泪水擦拭干净，坚定开口：“我会的。”
“但愿如此。”
没有兴趣再理会叶尧，上官琼背对而立，自顾自换了身干净的衣衫。
……
如上官琼预料的，这场大雨果然下到了第二日，但还是没有停的意思。
“这天气赶路难免有些不方便，阿琼，要不再等等吧。”
“嗯，那我去林子里捕些东西来。”
“好，注意安全。”
送上官琼离开了破庙，白幽坐回火堆旁，朝着门外指了指，“被吃饭不干事儿，看到那些尸体了么？替我处理干净。”
叶尧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幽，“我？”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么？”
“可，可我……”
“你忘了昨天说过什么？”白幽眼眸危险一睐，“你说过，不会再给我们添麻烦，也不会再怕这个怕那个，那些只是些尸体，如果你连这个都怕，我带着你还有什么用？”
看着白幽满是不屑的眼神，叶尧咬了咬牙，“腾”的站了起来，“去就去！”怒气冲冲走出了破庙，看着一地死相惨烈的尸体，刚刚才涌出的一腔勇气瞬间被打散。
“怎么？这就想退缩了？你可别让我一个女人都瞧不起你。”
“谁想退缩了！”扭头恶狠狠瞪了白幽一眼，叶尧咽了咽吐沫蹲下身，捡起一具尸体费力的朝着不远处草丛里拖去。
白幽闲适的倚靠在门边，毫不吝啬的夸赞着，“不错，你现在这副模样看着有点男子气概了，继续，等着一地尸体都解决完了，我给你肉吃。”
肉？
看着手上沾染的碎肉，叶尧险些吐了出来。
“我才不吃肉，你别说话了！”
“你管的倒是宽，连话都不让我说。”
看着白幽笑意盈盈的脸，叶尧愤愤开口：“你说我不像个男人，你还不像个女人，我从没见过你这样蛮横的！”
“我要是不蛮横，你昨晚已经被这些黑衣人刺成了筛子。”
这话将叶尧脸色气的一阵青一阵白，但也识相的没有再多说废话。
既然让他处理尸体，那他处理了就是，反正自己早晚也要接触这些的。
忙碌了大半个时辰，叶尧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染成了血色，嫌恶的将衣服脱下，正要丢弃，却被白幽用力拍了下脑门。
“谁让你丢了？去河边洗干净，一会儿用柴火烘干还能穿。”
“都这么脏了，还怎么能穿，我知道这衣服是你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赔给你，多少本少爷都赔得起！”
“哟，火气还不小，丢了也成，那你就光着屁.股出门吧，我可不会再给你第二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