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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申春特别信任依赖我,将府中的库房钥匙以及账簿一并交给了我。
我坐在账房中,翻看着遇险那一日的库房记录。
父兄积攒大半辈子的宝贝一样一样都记录在册。
我看一眼,心痛一次。
现下只需等申兰那个贼人出现,便可替父兄报仇了。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坐到窗前发呆。
十年生死两茫茫……
如今家破人亡已经五年了,父兄尸骨无存成了我一桩心病。
夫君也寻不到,这世上已然剩下我孤苦伶仃一个人,靠着复仇的信念苦苦撑着。
我也不是没想过就这么去了,但父兄用生命换来我活下去,我也不能辜负他们。
那日我被船夫救下后,便辞别了他,一路行乞,边打听那伙贼人的下落,边寻找我的夫君。
落水以后没有及时行医,我的身子大不如前。
长途跋涉的劳累让我再一次昏了过去。
“施主感觉身体如何?”
我又被救下了,这次救我的,是外出化缘的和尚。
“好多了,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那和尚原是健行郡妙法寺的,他问我从何处来家人在哪里。
这一问又戳到了我的伤心事,我开始不由自主淌下泪来。
伴着抽泣将因果前前后后都与和尚说了。
他表示十分同情我的遭遇。
“施主你孤身一人,不如做我徒儿,以后与我一道青灯古佛相伴?”
父兄夫君都不在了,出家于我或许是最好的出路。
但我还有大事未完成。
我要报仇。
这个信念深深扎根在心里,于是我告诉了他我的想法和计划。
他念我悲惨,于是让我白天出去化缘打探消息,晚上就住在寺庙,也好一个落脚之处。
每晚跪在佛前,我都祈祷着快些得知贼人的消息。
这一待,就是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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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老伯?真的是你?”
我化缘化到一处农家,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我家当年的管事。
他见到我时错愕了一阵,险些没有认出来。
也难怪,自我父兄遇难后,我便以男子身份居于世间。
“你是….段家二小姐?”
他认出我来后,双目含泪拄着拐颤颤巍巍地迎了出来。
原来他当年是除我之外唯一一个幸存者,但右腿却被贼人砍断。
我俩谈起旧事,难免伤感,抱在一起痛哭了好久。
冷静下来后,我询问他可知当年屠船的那伙贼人姓甚名谁。
祁老伯思索了一会,告诉我。
“那日砍我腿的那个,我隐约看见他的腰间挂了一块刻着申字的木牌。”
申?这整个中原,姓申的不要太多,我要从何找起。
“可还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日我好寻找。”
祁老伯又想了一会,告诉我。
那伙贼人的头领似乎是胞兄弟,长得很像,哥哥略带书生气,偏白净,弟弟像江湖人士,偏黑壮。
而且哥哥的脖子上有一枚醒目的梅花印记。
梅花?
我努力地回想,但想起的只有那日父亲胸前喷涌而出的鲜血和哥哥倒地还不忘让我快跑。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拜别了祁老伯,回到寺庙,告诉和尚我已经有了方向。
他说倘若来日无处可去,依旧能来妙法寺找他。
我感激涕零地朝着他和佛像磕了三个头,便带上我的行囊再次踏上复仇之路。